林溪的工作坊像个被拆解的玩具王国。
墙角堆着拆开的电动遥控飞机，螺旋桨上还缠着没剪完的导线；
工作台上摆着三个氢气球，其中两个瘪了，第三个正慢悠悠往上飘，拴着的纸条写着“氢=未来？”；
最显眼的是铺满桌面的草稿纸，铅笔线条歪歪扭扭，画着个圆滚滚的飞行器，机翼下挂着“固态储氢罐”的图标。
“妈妈！爸爸！”
林溪举着张皱巴巴的A4纸冲进来，鼻尖沾着蓝色颜料——那是她刚才拆氢气球时蹭的。
林琴放下手里的平板，林振辉从书房探出头，看见女儿眼睛亮得像星星，手里还攥着个迷你燃料电池模型。
“我想做新能源飞行器！”林溪把纸摊在餐桌上，草图上的飞行器长着圆翅膀。
“你看，用氢能源代替燃油，这样货机飞的时候，就不会排那么多黑烟了！”
林振辉坐下来，指尖点零草图上的“固态储氢罐”：“氢气不好存吧？”
“上次新闻，液态氢要零下253度，普通容器根本装不下。”
“我查了！”林溪立刻翻出平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现在有固态储氢材料，像金属氢化物，能把氢气‘锁’在固体里，安全又方便！”
她抬头，鼻尖的颜料蹭到了脸颊：“而且，氢燃烧只生成水，比燃油干净一百倍！”
林琴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女儿的草稿纸上——线条虽然稚嫩，却标注了“燃料电池效率”“储氢密度”这些专业术语。
她想起上周林溪拆解防压箱时，盯着里面的保温材料问“能不能用在氢罐上”，原来那些问题不是随便问问。
“成本呢？”林琴问，“固态储氢的材料贵不贵？”
“要是比燃油还贵，物流企业不会用的。”
林溪掰着手指头：“我查了，现在金属氢化物的成本是燃油的1.5倍，但如果批量生产，能降到1.2倍！”
“而且，国家有补贴，新能源物流车都在推广……”
她突然笑了：“妈妈，你不是‘林氏要做有责任感的企业’吗？氢飞行器就是责任呀！”
林振辉和林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这个曾经抱着防压箱拆个不停的丫头，现在已经在想“怎么让林氏的货机更环保”了。
深夜，林溪的工作坊还亮着灯。
林振辉搬来个桌子，上面摆着从物流学院借来的储氢材料样本，还有林琴联系新能源研究所要的燃料电池图纸。
林溪蹲在桌子前，用镊子夹着金属氢化物颗粒，放进玻璃罐里：“爸爸，你看，这个颗粒能吸住氢气！”
“心别扎到手。”林振辉递过手套。
“上次你拆氢气球，手指被橡胶膜划晾口子。”
“没事！”林溪戴上手套，眼睛发亮。
“等我做好了，要给首航的货机装一个！让它的尾气变成水蒸气！”
林琴端着热牛奶进来，看见女儿的刘海沾着汗，草稿纸铺了一地：“先喝口牛奶。”
“明我带你去见新能源研究所的王博士，他是做储氢材料的专家。”
“真的？”林溪跳起来，牛奶差点洒在草稿纸上。
“王博士会不会嫌我？”
“不会。”林琴笑着擦她脸上的颜料。
“你上次反追踪史密斯的系统，比有些大人还厉害呢。”
周末，林溪跟着林琴去了新能源研究所。
王博士是个戴圆框眼镜的阿姨，看见林溪的草稿纸，眼睛立刻亮了：“你这画的是‘氢燃料电池飞行器’？想法很不错！”
她拿起桌上的金属氢化物样本：“这种材料的储氢密度，现在已经能满足型飞行器的需求了，但要做成货机的储氢罐，还得解决重量和成本的问题。”
林溪攥着本子，一笔一笔记：“那……用碳纤维做储氢罐的外壳？轻，还能防碰撞！”
“对呀！”王博士点头，“你可以试试这个方向——碳纤维+固态储氢，既能减轻重量，又能保证安全。”
离开研究所时，林溪抱着王博士送的储氢罐模型，蹦蹦跳跳往前跑：“妈妈！我以后要做个‘氢飞行器设计师’！”
林琴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想起祖父当年“林家的孩子，要做有用的人”。
现在，这个丫头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有用”——不是赚多少钱，是让空更蓝，让货机更环保。
深夜，林溪的工作坊里，储氢罐模型放在草稿纸中央。
她趴在桌子上，画着新的草图：飞行器的机翼更长了，储氢罐藏在机身里，尾翼上刻着“林氏新能源”的标志。
窗外的月亮照进来，洒在她的脸上，她笑着打了个哈欠，笔还在手里攥着。
林振辉端着热牛奶进来，轻轻放在她手边：“别熬太晚，明还要上学。”
“知道了，爸爸。”林溪揉了揉眼睛，“我再画会儿……想让氢飞行器早点飞起来。”
林振辉坐在她身边，看着草稿纸上的“氢能源飞行器”，想起当年自己在仓库搬货时，看着货机掠过空，从没想过“环保”两个字。
现在，他的女儿已经在想“怎么让货机更干净”了。
这，就是传承吧。
不是传多少钱，是传一份心意——
对空的心意，
对未来的心意，
对“林氏”两个字，
最温柔的，
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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