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花园石板路上晒出斑驳的金斑。
林琴穿着月白色针织衫，下摆松松垮垮地垂着，露出脚踝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住院时扎针留下的。
她沿着玫瑰丛慢走，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针织衫下摆。
殷红的花瓣边缘卷着点俏皮的白，粉玫瑰的花苞沉甸甸地坠着，像姑娘憋红的脸蛋。
林振辉跟在她身侧，目光始终落在她微颤的肩头。
自她病愈后，这样的动作又多了起来：话时会不自觉摸耳后，看孩子们玩耍时会下意识护着腹。
他知道，这场病没完全抽走她的元气。
“振辉。”她忽然停步，仰头看他，“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林振辉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
“别这个。”他的拇指蹭过她耳后那片薄汗，“你躺病床上那几，我半夜起来看你三次，每次都怕……”
“怕我醒不过来？”林琴接话，眼尾漾起极淡的笑。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还带着花园里的微凉，“其实我也怕。怕看不到孩子们喊妈咪，怕你一个人扛着所有事。”
两人沿着径往秋千架走，路过草坪时，林墨正撅着屁股挖坑，铁锹“叮叮”敲着鹅卵石。
“爹地！妈咪！”他抬头，鼻尖沾着泥，“我在给宝藏挖洞！”
林琴蹲下来，用指腹擦掉他脸上的泥点。“什么宝藏呀？”
“是……是保护你们的符咒！”林墨一本正经，“老师，把最珍贵的东西埋起来，就不会被坏人拿走。”
林琴心头一软。
她望着林墨认真的侧脸，又看向不远处踢足球的林航——家伙把球踢偏了，正追着球跑，运动服后背全是汗；
林溪蹲在池塘边，举着网兜捞鱼，发绳散了也不在意；
林域坐在石凳上，膝头摊着本《儿童理财入门》，正给林溪讲“如何管理糖果基金”。
“看着林墨挖洞的样子，”轻轻声，“倒像是在埋什么大的秘密，真好。”
林振辉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孩子们。
“他们长大了。”他，“以前总怕他们受伤，现在倒觉得……这样挺好的。”
两人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孩子，林琴忽然开口：“振辉，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
林振辉转头，见她盯着远处那株老香樟，眼神沉静得像在看财务报表。
“黑木崖撤离前，往暗网发了封加密邮件。”他压低声音，“附件是个经纬度坐标，我们让李博士破译了三，指向南太平洋一座私群。”
“私群？”
“对。”林振辉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岛上有个废弃的信号塔，黑木崖的旧部最近频繁出入。陈先生派了人去查，发现他们在招募金融黑客——目标，可能还是我们。”
林琴的指尖掐进掌心。“他们这是……换个战场。”
“不止。”林振辉从口袋里摸出张折叠的纸，“这是联盟传来的消息。最近三个月，有三家新成立的离岸基金在增持我们的竞争对手股份，资金来源……查不到。”
风掀起林琴的针织衫衣角，她望着孩子们追逐的背影，忽然笑了。
“所以我们更要守住现在。”她转头看他，眼底有碎光跳动，“守住这个家，守住孩子们笑闹的声音，守住你每早晨煮的姜枣茶。”
林振辉握紧她的手。“我明白。”
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个盒子，打开是枚鸽血红宝石胸针，“陈先生，这是当年你父亲资助联盟时，他们送的谢礼。现在转赠给你。”
林琴接过胸针，别在针织衫领口。“我爸要是知道，肯定又要念叨‘琴丫头终于学会收礼了’。”
两人都笑了。
笑声里，林溪举着条鲫鱼跑过来：“妈咪！我捞到鱼啦！”
林航和林域跟在后面，林墨扛着铁锹，要去给“宝藏”立碑。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琴靠在林振辉肩头，看孩子们把鲫鱼放进池塘，看林墨用树枝在泥地上画歪歪扭扭的“宝藏地图”。
“你，”她轻声问，“等孩子们再大些，会不会忘了这段日子？”
“不会。”林振辉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他们会记得，妈妈病好后，爸爸陪他们在花园散步；会记得，爷爷奶奶‘林氏是最结实的船’；会记得，哪怕塌下来，一家人也能一起扛。”
林琴望着远处渐暗的色，忽然觉得安心。
黑木崖的暗流还在涌动，国际资本的獠牙还未收锋，但此刻，她握着爱饶手，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忽然懂了父亲的另一句话：“最坚固的堡垒，从来不是铜墙铁壁，是屋檐下的人。”
晚风送来玫瑰的甜香，混合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林振辉揽紧她，轻声道：“回家吧，该给孩子们热牛奶了。”
“好。”林琴应着，把脸埋进他肩窝。
暗流仍在，但他们已不再害怕。
因为他们知道，最暖的光，最硬的盾，都在彼此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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