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的手刚离开控制台，屏幕上的数据还没停稳。他正想查看F-7区域新生子体的神经波记录，突然，三道红色警报跳了出来。
外层沼泽东侧发现了热源信号。
他马上切换到幽影斥候传回的画面。三个穿皮甲的人正贴着地面爬行，背上绑着油布包着的长条东西。他们动作很熟，一看就是老手。其中一人手里拿着金属探测器，正在扫地面。
他们的目标是农业区。
段逸没多想，直接把意识连进精神网络中枢。
【大地力士，封锁三号路径。】
【工兵组，启动水闸，淹掉低洼地。】
【幽影斥候，包围目标，限制行动。】
三条命令几乎同时发出。他不用等回应。
十秒不到，大地力士已经堵住通往育苗田的主路。它身体厚重，压进泥土里，像一堵墙。工兵组那边拉开了水闸，浑浊的水流顺着沟渠漫开，很快填满列人可能经过的地方。幽影斥候从三个方向靠近，脚步轻得踩在浮萍上都没声音。
段逸盯着画面。三个佣兵察觉到了不对。其中一个抬头看向远处的了望塔。
“有埋伏！”他低声喊了一句，三人立刻分开。
他们想靠瘴气掩护逃跑。一人往左冲进药田，一人往右奔矿道入口，第三人留在原地，点燃了手里的火把，打算烧毁灌溉系统。
段逸只下了一条新命令：【围而不杀，逼他们聚在一起。】
命令一下，整个系统自动执校
左边那人刚冲进药田，一脚踩空。原来是工兵提前挖了陷阱，上面盖了草叶。他摔下去的瞬间，两个搬运肥料的工兵立刻反应，一个堵住出口，另一个用木桩压住他的肩膀。
右边那人更倒霉。他以为绕开了防线，结果刚转过山坡就撞上一名大地力士。那家伙站着不动，像块石头。他想跑，却发现怎么都甩不掉视线里的影子——幽影斥候在高处移动，一直卡住他的路线。
最后一个点火的，火把刚燃起就被藤蔓卷走。那是林语者用宁神花藤做的陷阱，平时用来固定架子，现在成了缴械工具。
三个人全被围在泥沼中间，动不了。
段逸看了眼时间。从发现敌情到全部控制，用了七分四十三秒。
全程没有话，也没有重复确认命令。所有子体都知道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做，和谁配合。
他看了眼指挥负荷数据。数值停在19%，和平时巡逻差不多。以前打这种规模防御战，负荷至少要50%，还得来回切换视角。
这次他眼睛都没眨。
战斗结束，他立刻取消攻击指令，改成日常调度。
【恢复巡逻路线。】
【运输队按新顺序轮换负重。】
【灌溉组检查水位，误差超五厘米的重新校准。】
命令一出，所有子体立刻回到岗位。受赡工兵自己走向医疗点，林语者递上药膏。没人需要提醒，没若队。
段逸打开全领地监控。运输队那边，两个工兵主动换了背篓，高的那个接过重的一筐，矮的那个点头表示感谢。哨岗交接时，接班的子体提前两分钟到位，交班的才离开。灵田的水渠分流口，水流刚好，全都流入指定区域。
这些细节以前做不到。
他回到培育室，第一件事是看米娅的状态。
她还在三号灵田边上，手轻轻放在一颗快成熟的果实上。她的猫耳朵微微抖动，呼吸很慢很稳。尾巴垂着，偶尔轻轻晃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段逸接入生命之种的数据流。她的生命频率和整个网络完全同步，波动一致。没有压力，没有负担，就像她本来就是系统的一部分。
他打开文档，写下一行字：“精神网络首次实战验证通过。响应速度提升82%，协作误差归零，指挥负荷降至19%。建议推进下一阶段测试。”
然后他打开原计划表。
防线升级，原本要五完成。
他改成了两。
资源自动释放，人力重新分配。系统立刻生成新的任务安排，精确到每时每个子体的工作。
他点了确认。
这时，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提示。
F-7区域，那只新生子体再次停下工作。
它站在育苗区中央，铲子插在地上，双手合拢，低头闭眼。
和上次一样。
但它不是一个人。
旁边三个工兵子体也停了下来。它们没接到命令，却慢慢走过去，围成一圈。其中一个还学它的样子，把手放在胸前。
段逸没有干预。
他记下这个行为，标记为“未知演化”，然后关掉记录界面。
他知道这不在计划里。他也知道，这不是故障。
他起身走出控制室，沿着走廊往培育区深处走。路上遇到一队巡逻的子体，它们看见他，没停下，但自动让出了中间的通道。
他没话，也没下令。
他走到灵田尽头，靠在墙边。米娅还在原地，手指轻轻擦过那颗果实的表面。光纹从她指尖扩散，一圈一圈渗进土壤。
段逸看着她。
她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转向他这边。
但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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