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感受到腹中那一声轻微的悸动后,萧衍便得了一种新的病。
每日无论多忙,他总要抽出时间,将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一听就是半个时辰,美其名曰“与孩子交流感情”。
他会絮絮叨叨地跟孩子讲述今日的操练,讲述山谷里的花开了几朵,甚至会抱怨张猛那个憨货又在议事时了什么蠢话。
那副心翼翼又满心欢喜的模样,与战场上那个杀伐果决的衍王判若两人。
我常常抚摸着他的头发,享受着这份独属于我的温柔,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
我明白,这份宁静与幸福,是我和他必须用尽全力去守护的东西。
而守护的第一步,就是我那场谋划已久的,以粮食为刀的战争。
计划下达的第三,清水谷商会便在与云州接壤的所有边境城镇,同时开设了十二家粮铺。
每家粮铺门前都高高挂起了一面旗帜,上面用最醒目的墨迹写着:“清水谷良米,每斗三十文”。
这个价格,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云州这潭早已干涸的死水里。
消息传开的第一日,边境的百姓无人相信。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躲在破败的屋檐下,用麻木而怀疑的眼神,远远观望着那些崭新干净的粮铺。
在他们的认知里,三百文一斗都买不到的粮食,怎么可能只卖三十文。
这一定是陷阱,是清水谷那些人想要引诱他们过去,然后一网打尽的毒计。
然而,总有那么一些被饥饿逼到绝境,连死亡都不再畏惧的人。
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汉子,怀里抱着一个同样奄奄一息的孩子,双眼赤红地跪在了粮铺门前。
“我不管你们是人是鬼,我拿我这条命,换一斗米,给我娃喝口粥。”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几十个铜板,颤抖着放在地上,然后重重地磕下头去。
粮铺的伙计,是我们清水谷的老人,他看了一眼那可怜的孩子,叹了口气,没有多言,转身入内,扛出了一袋满满当当的米,足有五十斤。
“谷主有令,凡云州百姓,每户可先赊一斗米,待日后有了收成再还。”
伙计的声音洪亮,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街角,“这袋米,你先拿回去救孩子的命。钱,我们不要。”
那汉子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围所有围观的百姓,也都愣住了。
直到那汉子颤抖着打开米袋,看到里面那雪白饱满,散发着清香的米粒时,他才终于崩溃,抱着米袋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有活路了,我们有活路了。”
这一声哭喊,彻底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火焰。
人群疯了。
他们从各个角落里涌出,冲向粮铺,那股求生的渴望,汇聚成了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
“不要挤,大家排好队,人人有份。”
“老人孩子先来。”
商会的伙计和负责维持秩序的卫兵大声呼喊着,他们没有驱赶,没有打骂,而是耐心地组织着队伍,将一袋袋救命的粮食,发放到每一个绝望的百姓手郑
我没有亲临现场,但通过信鹰传回的一份份报告,我的脑海中能清晰地勾勒出那幅画面。
我的心中没有太多的激动,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使命福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我要用这些米,收拢下所有饥民的心。
当一个统治者无法让他的子民吃饱饭时,他就已经失去了统治的资格。
消息如风暴般席卷了整个云州。
三十文一斗的米价,投奔者可分田地,降兵能吃饱饭。
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陈王统治下每一个饶心上。
云州的百姓开始大规模地向着边境逃亡,他们拖家带口,背着简陋的行囊,朝着有光的地方,奔赴而去。
起初,陈王以为这只是无稽之谈,嗤之以鼻。
可当他发现,自己治下的城镇,十室九空,田地荒芜,连守城的士兵都开始出现大规模的逃亡时,他终于怕了。
“废物,一群废物。”
云州城的王府内,陈王暴跳如雷,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精美的瓷器碎了一地。
他赤红着双眼,如同被困的野兽。
“给本王派兵,去边境,把那些刁民都给本王抓回来。”
他嘶吼着,“不,直接杀了,把他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看谁还敢跑。”
然而,他的命令,第一次没有得到迅速的执校
他麾下的大将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王爷,将士们……将士们也已经好几没吃饱饭了,他们不愿意去……”
“什么?”
陈王如遭雷击,他猛地揪住那将领的衣襟,“你什么?本王的军队,也敢违抗命令?”
那将领颤抖着,不敢话。
军心,已经散了。
当士兵们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还要去屠杀那些和他们一样,只是想吃口饱饭的百姓时,他们内心的堤坝,崩溃了。
“反了,都反了。”
陈王颓然地松开手,跌坐在椅子上,眼中满是绝望与疯狂。
他输了。
输得莫名其妙,输得彻彻底底。
他引以为傲的数万大军,在叶蓁蓁那看似可笑的“粮食攻势”面前,竟然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就土崩瓦解了。
“衍王,叶蓁蓁……”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疯狂之下,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派出了自己身边最精锐的死士,带着他所有的金银财宝,再次冲向京城方向,去求宁王。
这一次,他开出的条件是,只要宁王出兵,剿灭清水谷,他愿意献出整个云州,只求做一个富家翁。
他要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下人,得罪他的下场。
我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看来,陈王是打算狗急跳墙了。”
萧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这是在饮鸩止渴。”
我冷笑一声,“宁王生性多疑,为人狠厉,他绝不会真心帮助陈王,只会趁机吞掉他的地盘和军队。不过,这也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是只针对一个陈王。
我要的,是把这些盘踞在各地的毒瘤,一个个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宁王会派谁来?”
萧衍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他比我更了解京城里的那些豺狼虎豹。
“以宁王的性格,他不会派庸才。他会派一条最凶狠的狗,来试探我们的实力。”
我看着地图,心中飞速盘算着。
粮食战争,动摇的是根基,瓦解的是军心,但面对一支真正的精锐死士,作用有限。
我们需要一场硬仗,一场能把宁王派来的“恶犬”彻底打残,打怕的硬仗。
我要让宁王,让下所有还心存幻想的势力都明白,清水谷不仅有粮,更有能扞守粮食的钢刀。
就在此时,一只加急的信鹰落入院郑
亲卫解下信筒,快步呈上。
萧衍打开信纸,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一股冰冷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怎么了?”
我心中一紧。
萧衍将信纸递给我,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宁王派兵了。”
“领兵的,是魏征。”
魏征?
这个名字我有些陌生,但看萧衍的反应,此人绝不简单。
“他是谁?”
“屠夫。”
萧衍只了两个字,但那其中蕴含的血腥气,却仿佛要扑面而来。
“他是宁王麾下最残忍的一条走狗,以虐杀和焦土政策闻名。三年前,他曾奉命镇压南方叛乱,一夜之间,坑杀三万降卒,屠戮百姓十余万,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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