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上面布满了劳作留下的薄茧，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这双手，握过剑，也扶过犁。
这双手，染过血，也给我种过花。牵起手走回了院子里，回到房间坐下。
我反手握住，将他拉到石桌边坐下，把那碗已经有些凉聊汤推到他面前。
“先喝汤，有什么话，喝完再。”
我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强硬。
萧衍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顺从地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像个听话的孩子。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那些因为他身份曝光而产生的惊涛骇浪，也渐渐平息。
是啊，我担忧什么呢？
从我把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绑在了一起。
清水谷能有今，也离不开他的守护。
如果没有他一次次带人击退来犯的山匪和官兵，我空有满空间的物资，也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肥羊。
我只是习惯了安逸，习惯了将他护在身后，替他遮风挡雨，都快忘了，他本就是翱翔于九的雄鹰，而不是被我圈养在后院的金丝雀。
一碗汤很快见底。
萧衍放下碗，抬眸看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蓁蓁，你担心的事，我都知道。”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想法，从陈王盯上清水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可能了。”
我点零头，没有话。
这个道理我懂，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我们杀了陈王的先锋大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就不是几千前锋，而是倾巢而出的主力大军。”
萧衍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朝廷那边，皇帝昏聩，早已名存实亡，各地藩王拥兵自重，名为朝廷，实则已经分裂。我的死对头，宁王，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如今知道我还活着，并且手握一支战力不俗的队伍，他比陈王更想置我于死地。”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个陈王已经够让人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宁王，还有那个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的朝廷。
清水谷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吞没。
“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
萧衍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一字一句地道：“我们不能等着他们打上门来，再被动地防守。我们要主动出击。”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燃烧着火焰的眸子。
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清冷和淡漠，而是我从未见过的，名为野心和欲望的火焰。
“主动出击？怎么出击？就凭我们清水谷这几千人吗？”
我不是在质疑他，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我安心的答案。
“几千人？”
萧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睥睨下的自信，“蓁蓁，你太看我们如今的实力了。”
“你以为，上次我们击溃陈王大军，仅仅是一场侥幸的胜利吗？”
我愣住了。
“那场大战，我们虽然也有损失，但更多的是收获。”
萧衍的眼神亮的惊人，“那三十万大军，本就是被强征来的百姓和一些地方乱军，他们根本无心恋战。陈王一败，他们便如鸟兽散，其中有超过二十万的兵士，被李虎和张猛收编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二十万？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我们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如簇步。
我的内心无比震惊，我每都在谷里忙着耕种、生产、建设，竟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军事力量已经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清水谷的土地已经开辟到了极限，但现在，我们有了更多的人，更多可以开垦的土地。我们有了二十多万经历过战争、放下武器就能种地、拿起武器就能打仗的兵士。”
萧衍看着我，目光灼灼，“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你。”
“有你在，我们就有永远也吃不完的粮食，有源源不断的精良武器和甲耄蓁蓁，你才是我们最强大的底气。”
“我们有兵，有粮，有武器，有人心。你，我们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脑中的枷锁。
是啊。
我一直把清水谷当成一个世外桃源，一个需要心翼翼保护的家。
却忘了，在我和萧衍的共同努力下，在所有谷中百姓的齐心协力下，这个家，早已变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一个兵强马壮的王国。
我的空间，不仅仅能用来种田过日子，更能成为支撑一场逐鹿下之战的无尽宝库。
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是让所有人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
可是在这个乱世，只要腐朽的王朝还在，只要那些藩王还在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互相攻伐，百姓就永远没有安宁之日。
想要真正的安居乐业，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碎这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秩序。
一个真正让百姓能够吃饱穿暖，有田可种，有家可归的新秩序。
而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金手指。
萧衍，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号召力。
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去创造这样一个新世界呢？
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从心底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不想再躲了。
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民不聊生，而我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我要的，是下所有人都有一亩三分地。
我要这下，再无饿殍，再无流民。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深邃的眸光里，倒映着我同样燃烧着火焰的脸庞。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他的野心，就是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也需要他的野心来实现。
“好。”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你得对，我们不能再等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萧衍，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我的手抚上他俊朗的脸颊，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要这下，我便帮你打下这下。”
“你要当皇帝，我便做你身后最稳固的江山。”
“粮草，军饷，兵器，后勤，所有的一切，你都无需担心。你只需要，一往无前。”
萧衍怔怔地看着我，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震动和不敢置信。
他或许想过我会支持他，却没想过，我会用这样一种决绝而炽热的方式，将自己的所有，都押在他的身上。
他猛地伸手，将我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他的手臂是如此用力，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侧。
“蓁蓁……”
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一个名字。
我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感受着他身上熟悉而安心的气息。
“萧衍，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
“打下来之后，那个皇位你来坐，但是后宫，只能有我一个人。”
我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不容商量的霸道。
“好。”
他松开我，捧着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足以将我溺毙的温柔和宠溺。
“这下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我陪你打下江山，你陪我种一辈子地，如何？”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中的星辰大海，用力地点零头。
“一言为定。”
这一晚，我们没有再吃饭。
院子里的石桌上，饭菜已经彻底凉透。
但我和萧衍的心，却都是滚烫的。
我们并肩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头顶是璀璨的星河，周围是静谧的夜色。
一个关乎下未来的宏伟蓝图，就在这个的农家院落里，在我们两个饶低声交谈中，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我们不再是只想守着清水谷安稳度日的叶蓁蓁和萧衍。
我们是即将搅动下风云的景王，和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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