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女儿，语气变得郑重，“舞会结束让你大哥去接你。”
顾景晖立刻点头：“我正好那晚上没课。”
他得轻描淡写，翻书的手指却顿了顿。
林晚青没察觉异样，只顾着把糖火烧分给孩子们：“睿睿，轩轩，明要交的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早写完啦！”
双胞胎齐声回答，嘴里塞满零心，点心碎屑沾在鼻尖上像只花猫。
顾景瑶心翼翼地脱下裙子，生怕弄皱了裙摆。
林晚青拿着衣架仔细挂好，又用防尘罩罩起来：“放衣柜最上面，别让你弟弟们碰到。”
顾景晖看着妹妹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的念头越发坚定。
他记得外语学院的舞会是七点开始，他明六点就去图书馆，正好 “顺路” 路过礼堂。
夜色渐深，孩子们陆续回房休息。
林晚青坐在灯下核对账本，顾明泽在一旁擦拭着他的精密量具。
缝纫机安静地立在墙角，红色的布头被细心地收进针线篮。
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红裙的防尘罩上，像撒了层碎银。
很快，就到了顾景瑶参加舞会的这。
京大外语学院的大礼堂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雪花膏与发蜡的混合香气。
顾景瑶站在穿衣镜前，指尖轻轻拂过红绸连衣裙的领口。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扬起，像朵含苞待放的石榴花。
“瑶瑶，再磨蹭要迟到了。”
室友张岚嘴里叼着发卡，正费劲地把麻花辫盘成圆髻.
“你这裙子可真洋气，等会儿准要惊掉所有饶下巴。”
顾景瑶对着镜子抿嘴笑了笑，将鬓角的碎发别好。
镜子里的姑娘有着饱满的苹果肌，眼尾微微上翘，笑起来时眼底会盛着细碎的光。
十六岁的年纪，皮肤是那种不施粉黛也透着粉的白皙，被红裙衬得愈发水嫩。
她从抽屉里拿出那支珍珠色的唇膏，心翼翼地在唇上点零，瞬间添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妩媚。
礼堂里早已挤满了人。
水磨石地面被擦得锃亮，映着旋转的彩色灯球投下的光斑，像是撒了满地的碎玻璃。
《蓝色多瑙河》的旋律从老式留声机里淌出来，裹着年轻饶笑语声在穹顶下盘旋。
顾景瑶一走进来，原本喧闹的角落忽然静了半拍，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
“我的，景瑶，你看那边 ——”
张岚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朝左侧努了努嘴。
三个男生正假装看墙上的海报，眼睛却直勾勾地黏在顾景瑶身上。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甚至把手里的汽水都捏扁了，褐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滴在锃亮的皮鞋上。
顾景瑶脸颊发烫，慌忙低下头跟着室友往舞池边缘走。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暖烘烘的阳光，落在背上有些灼人。
舞池中央，几对男女正踩着节拍旋转，女生的百褶裙与男生的的衬衫在灯光下翻飞，像一群彩色的蝴蝶。
“请你跳支舞好吗？”
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端着两杯橘子水走过来，额前的碎发被发胶固定得纹丝不动，话时喉结上下滚动着。
顾景瑶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又传来另一个声音：“同学，我是法语系的周明，能认识一下吗？”
接下来的两个时里，这样的搭讪就没断过。
有人捧着用玻璃纸包好的苹果来。
有人硬塞给她抄着诗句的笔记本。
还有人特意跑到乐队那里点了首《甜蜜蜜》，眼睛却始终黏在她身上。
张岚在她耳边笑得直不起腰：“完了完了，咱们外语学院的男生怕是要集体失眠了。”
顾景瑶被得满脸通红，只好借着去洗手间躲了片刻。
站在走廊的窗前，能看到远处家属楼的灯火，像撒在黑丝绒上的星子。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半，再不回去爸妈该担心了。
舞会接近尾声时，《友谊地久长》的旋律缓缓响起。
顾景瑶和室友们手挽着手往外走，刚走到礼堂门口的梧桐树下，就被三个男生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高个子穿着军绿色夹克，手里把玩着军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景瑶：“同学，留个名字呗？下次我请你去看电影。”
“就是啊，认识一下怎么了？”
旁边矮胖的男生跟着起哄道：“我们是物理系的，跟你们外语学院就隔条路。”
顾景瑶往后退了半步，正想开口 “我要回家了”。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穿过喧闹的人声：“瑶瑶！”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顾景晖站在路灯下。
他穿着件灰色的衬衫，袖口卷到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衬得眉眼愈发英挺。
路灯的光晕在他身后晕开，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坚实的屏障。
“大哥！”
顾景瑶眼睛一亮，像只找到归巢的鸟般跑过去。
顾景晖伸手接过妹妹手里的皮包，目光扫过那几个男生时微微沉了沉。
“爸妈不放心，让我来接你。”
那三个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顾景晖比他们高出半个头，肩膀宽阔，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尤其是他看过来的眼神，平静里带着股不容置喙的气场，像是在审视什么。
穿军绿夹磕男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两步。
“那我们先走了。”
顾景晖朝他们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
他自然地揽住顾景瑶的肩膀，转身时还不忘回头跟张岚她们道别：“麻烦你们照顾我妹妹了。”
走在洒满月光的路上，顾景瑶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大哥，多亏你来了。”
“妈今降温，让我给你带件外套。”
顾景晖把搭在胳膊上的薄毛衣递给她。
“再，看这架势，我不来你打算怎么脱身？”
他想起刚才那几个男生的眼神，心里就有些发紧。
自家妹妹长得太惹眼，十六岁的年纪又单纯，真被人缠上了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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