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大军抵达，并未立刻发动猛攻，而是扎下营寨，步步为营。
这反而让张献忠有些意外，也更加警惕。
“这黄蛮子，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他看着远处官军井然有序的营盘和若隐若现的火炮，眉头微皱。
官军的股骚扰和试探性进攻不断。
虽然都被击退，但也让他无法安宁，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当官军的火炮开始轰鸣，猛烈轰击前沿营寨时，张献忠亲自到前线督战。
看着被炮弹砸得人仰马翻的部下，他心头在滴血，但嘴上却怒骂道：
“怕个球！官军的火炮打不远！都给老子躲在工事后面！等他们上来，再用刀片子话！”
这一，孙得功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消息！
“报！大将军！秦翼明将军密报，白杆兵已成功突袭泸州，与守军激战，西军粮仓危在旦夕！”
“报！策应偏师已在南方成功吸引部分西军注意！”
“好！”黄得功眼中精光爆射，猛地站起身，多日的压抑一扫而空！时机到了！
第二清晨，薄雾如纱。
黄得功顶盔贯甲，手持长刀，立于阵前。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而期待的面孔，运足中气，声音如同洪钟，传遍全军：
“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逆贼张献忠，祸乱下，荼毒生灵！今日，便是我们为国除害，为陛下分忧之时！”
他长刀霍然前指，声若雷霆：
“炮兵！目标，敌军前沿营寨，给老子狠狠地轰！”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炮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火光闪烁，浓烟滚滚，炮弹带着死亡的尖啸砸向西军营垒，地动山摇！
炮击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将敌军前沿工事炸得一片狼藉。黄得功冷静地观察着炮击效果，心中计算着时机。
“停！”他举起手。炮声戛然而止。
他先是吩咐了亲兵：“待战斗开始后一刻钟，派人放出信号，通知那边！”
接着，黄得功怒吼道：
“京营前锋！乞活军跟进！擂鼓！进军！”
“咚！咚！咚！咚！”
战鼓擂响，如同催征的战神心跳。
“杀啊！”
精锐的京营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军官的带领下，发出震的怒吼，向着硝烟弥漫的敌军阵地发起了凶猛的冲击！
乞活军紧随其后，如同汹涌的浪潮。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西军虽然遭受炮击，但老营兵战斗力犹存，他们依托残存的工事和熟悉的地形，用箭矢，滚木，礌石进行顽强抵抗。
官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黄得功坐镇中军，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战场态势。
他不断下达命令，调动预备队，填补缺口，加强攻击力度。
“左翼压力太大，调一队乞活军上去支援！”
“右翼那个山头，给老子用火炮覆盖！”
“告诉前锋营，不要冒进，稳扎稳打，逐步挤压！”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带着一种魔力，稳定着军心。
他深知，现在比拼的就是意志和韧性。
他必须将西军主力牢牢钉死在阵地上。
战场上，箭矢横飞，刀光闪烁，惨叫声，呐喊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鲜血染红了山坡，尸体枕藉。
黄得功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士兵，心中亦有不忍，但他知道，这是战争，慈不掌兵！
真正的短兵相接开始后，西军老营兵的悍勇展现无疑。
他们利用地形，层层阻击，给进攻的官军造成了大量杀伤。
张献忠看着官军在自己阵前尸横遍野，不禁又得意起来：
“哈哈哈！看见没？这就是跟老子作对的下场！黄得功，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然而，官军的攻势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无穷无尽。
京营士兵装备精良，战斗技巧娴熟。
乞活军则悍不畏死，攻势凶猛。
西军虽然顶住了，但伤亡也在持续增加，士气在残酷的消耗战中慢慢下滑。
张献忠开始感觉到压力，他不断调兵遣将，将预备队一批批填上去，心中那丝不安在逐渐扩大。
“李定国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从侧翼出击？”
他烦躁地向身边将领吼道。按照他的部署，李定国应该在官军久攻不下，士气受挫时，从侧翼发起反击。
“回大王，李将军派人回报，官军对其侧翼戒备森严，一时找不到良机……”
“废物！”张献忠怒骂，
“让他想办法！必须给老子动起来！”
他开始怀疑李定国是不是怯战，或者……别的什么。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不愿，也不敢深想。
李定国是他最得力的义子之一，战功赫赫，他没理由背叛。
夔州左翼山谷，李定国所部八千精锐，如同蛰伏的猛虎，按兵不动。
营寨寂静，与主阵地传来的隐约喊杀和炮火轰鸣形成鲜明对比。
李定国一身寻常将领铠甲，独立于自己大帐之外，遥望着主阵地方向，眉头紧锁。
他能想象到那里的惨烈。
黄得功的京营和乞活军正在猛攻张献忠主力。
每一声炮响，每一次喊杀的高潮，都让他心头一紧。
那里面，有他曾经的兄弟，有西军的老营兵，他们或许该死，但如此消耗，非他所愿。
义父……张献忠……这个称呼在他心中泛起复杂的涟漪。
是张献忠将他这个流离失所的孤儿收养，教他武艺，给他兵权，有养育之恩，知遇之情。
然而，也正是张献忠，纵容部下劫掠，军纪日渐败坏，与他内心“拯民水火”的初衷越行越远。
尤其是北京那位新崇祯陛下颁布免税令后，张献忠集团的残暴与短视更是暴露无遗。
他怀中揣着那封早已被汗水浸透又风干多次的密信——黄得功转来的皇帝密旨。
上面既往不咎，仍统旧部，封侯之赏以及最重要的“川蜀平定，免赋分田”的承诺，令他心驰向往。
这是希望，是真正能结束乱世，让百姓喘息的希望。
“将军，主阵地战事激烈，张……大王多次派人催促我等侧击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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