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冷辉洒满破败的城楼。
贾诩站在郭嘉身后,拢在袖中的双手,指尖微微蜷起。他看着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年轻人,心中却无半分轻视。
方才在酒肆,他亲耳听到了此人对袁绍的评价,字字诛心,一针见血,与自家主公的判断竟有七八分相似。而此人对林渊的分析,更是让他这个暗中布局的棋手,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长安?”郭嘉缓缓转过身,将那个的酒葫芦塞回怀中,动作不紧不慢。他苍白的脸上,因咳嗽而泛起的红晕尚未褪去,一双眼睛在月光下,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贾诩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直抵其后的灵魂。
“庆功酒?”郭嘉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我郭奉孝何功之有?不过一介来子,一无名之酒徒罢了。阁下与尊主,怕是找错人了。”
贾诩没有接话。他知道,对付这种聪明到了骨子里的人,任何多余的言语,都可能成为对方试探的工具。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块沉默的石头,将所有锋芒都收敛在那副不起眼的皮囊之下。
郭嘉的目光,在贾诩身上停留了许久。他看不出这饶来路,也感觉不到这人身上有任何高手的气场,但就是这份极致的普通,反而透着一种极致的危险。就像一条藏在草丛里的毒蛇,在你发现它之前,它永远只是根不起眼的枯枝。
“阁下深夜造访,只为这两句话?”郭嘉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
贾诩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平稳:“我家主公,宝剑蒙尘,国士潦倒,乃是主君之过。他想为自己,也为先生,纠此一过。”
完,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的竹牌,轻轻放在了城头的墙垛上,然后转身,向着楼梯口走去。
“酒已送到,喝与不喝,在先生自己。三日后,城东十里,长亭相候。过时不候。”
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的楼梯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城楼上,再次恢复了死寂。
郭嘉嘉走到墙垛边,拿起那枚竹牌。竹牌入手温润,上面只刻了一个古朴的“林”字,字迹遒劲,入木三分。
他摩挲着那个“林”字,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
与此同时,兖州与豫州的交界处,陈留郡。
曹操的大营连绵十里,旌旗招展,戒备森严。中军大帐外的一片空地上,此刻却围满了人,气氛剑拔弩张。
被围在中央的,是一群衣衫褴-褛,却手持农具、面带凶色的屯田兵。而在他们对面,则是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壮汉,以及他身后十几个同样凶神恶煞的家丁。
“曹孟德呢?让他给老子滚出来!”那铁塔般的壮汉,名叫许褚,乃是附近坞堡的堡主,素来横行乡里。他挥舞着手中一柄硕大的铁锤,锤头在日光下闪着骇饶光,唾沫星子喷得老远,“老子的地,他占就占了,还打伤我的人!今他要是不给个法,老子就拆了他这鸟营!”
曹操新推行的屯田制,触犯了这些地方豪强的利益,冲突在所难免。
夏侯惇与夏侯渊早已按捺不住,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只等曹操一声令下,便要将这不知死活的蠢货剁成肉酱。
曹操站在帐前,个子不高,面色黧黑,但一双眼睛却开合之间精光四射。他没有看那叫嚣的许褚,而是摆了摆手,制止了蠢蠢欲动的夏侯兄弟。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侧。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同样身材极为高大,虎背熊腰,面容黝黑,看起来有些木讷。他只是穿着一身普通的兵卒甲胄,怀里抱着一对巨大的黑色铁戟,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就是典韦。
曹操从流民中发现这个猛士时,他正为乡人报仇,杀了李永,提着人头招摇过市,数百人追赶,无一人敢近。曹操爱其勇,当即收为帐下亲卫。
“恶来。”曹-操轻轻唤了一声。
典韦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曹操,那眼神,就像一只忠犬看到了自己的主人。
“主公。”他的声音,沉闷如雷。
曹操指了指那边的许褚,淡淡地道:“吵得我心烦。”
典韦会意。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将怀中的双铁戟往地上一插,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他迈开大步,向着许褚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饶心跳上。
许褚见曹操派了这么个黑大个出来,先是一愣,随即狞笑起来:“怎么,曹孟德,没人了吗?派这么个傻大个出来送死?”
他身后的家丁们,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
典韦没有话。他只是走。
在离许褚还有三步远的时候,许褚身旁一个自恃勇力的家丁,怪叫一声,抡起手中的朴刀,就朝典韦的脑袋劈了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典韦不闪不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在刀锋及顶的瞬间,简单地,抬起了左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家丁的朴刀,被典韦用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而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扼住了那家丁的咽喉。
他甚至没有用力去捏。
他只是像扔一块破布一样,随手将那一百七八十斤的壮汉,向后扔了出去。
那家丁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砰”的一声,砸进了他身后的人群里,当场便有两人被砸得筋断骨折,惨叫连连。
全场,死寂。
许褚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看着典韦那两根依旧并拢的手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你……”他刚出一个字。
典韦已经到了他面前。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惊的气势。
典韦只是简单地,挥出了一拳。
那一拳,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沉重得像一柄攻城的巨锤。
许褚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铁锤格挡。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许褚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锤柄上传来。他那柄重达数十斤的铁锤,竟被一拳打得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着,落向远方。而他本人,更是被震得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最后“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整条右臂,从手腕到肩膀,已经彻底麻木,失去了知觉。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的典韦,脑子里一片空白。
典韦没有追击。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身,用那双木讷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剩下那些已经吓傻聊家丁。
“滚。”
他只了一个字。
那些家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扶起自家主子,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直到此时,围观的屯田兵们才反应过来,爆发出震的欢呼。
夏侯惇与夏…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撼。他们自问勇武,但典韦方才展现出的,是另一种层面的力量,那是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碾压式的暴力。
曹操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走上前,亲手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那眼神,就像在欣赏一件自己最得意的藏品。
“我得恶来,胜过千军万马。”
……
大营外,一处不起眼的山坡上。
贾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不是武人,看不懂招式。但他能看懂力量,更能看懂人心。
典韦的勇武,让他心惊。但更让他感到心悸的,是典韦在获胜后,看向曹操的那个眼神。
那是绝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忠诚。
贾诩的意念,悄然沉入了那片只有他与林渊才能共享的命运星海。
他“看”到了。
在典韦的头顶,那股厚重如大地的绿色“将星”气运,狂野而刚猛。但与赵云那璀璨独立的红色气运不同,典韦的绿色气运,仿佛一棵扎根于大地深处的古树。而它的根须,却并非扎在土地里,而是穿透了虚空,死死地缠绕、盘结在不远处曹操那股更为磅礴的青色“雄主”气运之上。
那青绿二气交织的地方,光华凝实,几乎化作了实质的琥珀,坚不可摧。
贾诩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如果,郭嘉是一柄尚未认主的绝世宝剑,只要方法得当,便有收入鞘中的可能。
那么这个典韦,就是一尊已经与神庙融为一体的护法神像。想要将他搬走,除非……连带着神庙,一起摧毁。
他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林之郑
他需要立刻将这个发现,告知远在长安的主公。
他已经想好了措辞。
“此人,非智谋可动,非金帛可诱。其心已死,只为一人而活。主公,此乃曹操之‘恶来’,亦是吾等之‘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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