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注意到推床旁边的地面上，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像是有人走过留下的脚印，可那脚印很奇怪，没有鞋底的纹路，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而且是透明的，像是用水汽画出来的一样，正慢慢消失在抢救室的门口。
“你们看那个脚印！”我指着地面，声音有些发颤。大家都围过来看，可等他们看的时候，脚印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地面上的水银滩。李揉了揉眼睛：“李姐，你是不是太累了？我没看见什么脚印啊。”
我摇摇头，心里却越来越害怕。我明明看见了，那个脚印很清晰，而且就在患者的推床旁边，像是有人一直在那里看着我们抢救，看着患者一点点死去。
收拾完抢救用品，我们走出抢救室。护士站的灯光很亮，可我还是觉得浑身发冷。老陈坐在护士站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我走过去，递给她一杯热水：“陈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所有仪器都坏了？”
老陈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才慢慢开口：“我以前在老家的医院实习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什么秘密，“当时抢救一个老人，也是所有仪器突然失灵，不管怎么修都没用，最后老人还是走了。后来老主任跟我，有些时候，不是仪器坏了，是老非要收走他，谁都拦不住。”
我心里一震：“您是，赵建军他……”
“我不知道。”老陈摇摇头，“但这种事，我只遇到过两次，一次是在老家，一次就是今。那些仪器，后来检查的时候，又都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我想起下午的时候，赵建军的女儿来看他，父女俩在病房里聊了很久，女儿走的时候，赵建军还笑着让她好好学习，等他出院了去接她。当时我还觉得很温馨，可现在想来，那会不会是他们最后的告别？
第二早上，维修科的人来检查抢救设备。他们把所有失灵的仪器都拆开，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所有仪器都没有任何故障，无论是电路还是零件，都完好无损，甚至比平时的状态还要好。
“这不可能啊！”李指着除颤仪，“昨明明就用不了，怎么会没问题呢？”
维修科的师傅也很纳闷：“我们检查了好几遍，真的没问题。而且你们看，这台除颤仪的电池电量还是满的，电极片也是好的，怎么会用不了呢？”
我看着那些仪器，心里一阵发毛。昨在抢救室里，这些仪器明明都坏了，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好了？而且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就像是我们集体出现了幻觉一样。
后来，我们又抢救过几个病人，那些曾经失灵的仪器都好好的，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无论是心电监护仪、除颤仪，还是输液泵和血压计，都正常工作，仿佛那晚上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赵建军的葬礼，我和老陈都去了。他的女儿穿着黑色的衣服，眼睛红肿，看见我们的时候，眼泪又流了下来：“谢谢你们，医生护士姐姐，我知道你们尽力了。”
我看着她，心里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那晚上，不是我们不尽力，而是所有的仪器都突然失灵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们抢救她的爸爸。
葬礼结束后，老陈跟我：“有些事情，我们解释不了，也不用去解释。或许，这就是命吧。”
我点点头，心里却一直放不下。我想起那晚上在抢救室里看见的脚印，想起那些突然失灵的仪器，想起赵建军下午的话。
我总觉得，那晚上，有什么东西来过抢救室，它看着我们抢救，看着赵建军离开，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留下那些完好无损的仪器，像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又像是在提醒我们，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后来，我每次走进抢救室，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地面，看看有没有那道透明的脚印。
有时候，我会想起赵建军，想起他的那些话，想起他女儿的眼泪。我知道，有些事情，会永远留在我的心里，成为一个无法解释的秘密，一个关于生命和命阅秘密。
偶尔，在值夜班的时候，我会听见抢救室里传来轻微的声音，像是仪器工作的声音，又像是有人在轻轻走路。
我会忍不住走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抢救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些仪器静静地放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或许一直都在那里，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我们，看着每一个生命的来来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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