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墨汁慢慢晕染开来,渐渐裹住了通往渡厄斋的土路。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远处的田埂上,给枯萎的野草镀上一层惨淡的金边,风掠过田埂,没有寻常晚风的轻柔,只剩“簌簌”的细碎声响,像是枯草丛里藏着什么东西,在悄悄窥伺着归途上的我们。脚下的土路依旧黏腻,还沾着些许未被净化的木傀碎屑,踩上去偶尔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混着艾草的清苦与残留的冥气腐朽味,透着民间灵异里独有的细碎诡异——不是厉鬼索命的惊心动魄,是“暮色里藏着阴邪,步步都要提防”的质朴不安,是凡人走在阴阳边界上,心翼翼的坚守。
我们一行四人,抱着沉睡的念初,沿着土路缓缓往渡厄斋走。清风师叔走在最前面,脚步依旧踉跄,肩头的青黑还未褪去,浑身依旧泛着淡淡的寒气,却依旧梗着脖子,摆着威风凛凛的模样,手里攥着半根桃木枝,时不时挥舞一下,嘴里絮絮叨叨地抱怨,却不再是之前的蛮横,多了几分疲惫后的嘴硬:“这些阴傀门的余孽,真是阴魂不散,害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等我伤势好了,定要把青竹村周边翻个底朝,把那些漏网的杂碎全部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让他们知道我清风真饶厉害。”
明月师叔走在他身侧,手里拎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剩余的净化符、驱煞膏和阳火草汁液,脚步沉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时不时弯腰,将一束艾草插在路边的土缝里——暮色渐浓,冥气容易滋生,这些艾草虽不能抵挡强敌,却能驱散零星的阴邪,给归途添一份保障。“别逞口舌之快,”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你身上的冥气还未彻底消散,经脉也被寒气侵蚀,再乱动乱怒,回去玄虚师叔定然要罚你闭门调息,连出门除煞的机会都没樱”
“我才不怕玄虚师叔罚我!”清风师叔不服气地嚷嚷,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踩进路边的土坑,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的枯树干,却被树干上残留的冥气蹭到了手,瞬间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嘴硬道,“我这是故意扶着树干,看看上面有没有冥气残留,不是脚滑,我走路稳得很,就算身上有冥气,也不影响我除邪祟。”
傅承渊走在我身边,一只手轻轻扶着我的肩,另一只手依旧拄着桃木刀,胸口的绷带被暮色衬得愈发苍白,边缘依旧渗出淡淡的血迹。他气息浅促,每走一步,眉头都会微微蹙起,显然胸口的旧伤被牵动,疼得厉害,阳煞之力微弱却坚定地萦绕在周身,形成一道淡淡的屏障,将我和念初护在身后。
“慢些走,”他声音沙哑,却依旧温柔,“暮色里容易藏着路煞,都是民间阴邪的伎俩,虽不致命,却能缠人经脉,耗损灵力,初一,你开着阴阳眼,留意着路边的动静,有异常立刻,不用勉强,我来牵制。”
我点零头,抱着沉睡的念初,缓缓睁开阴阳眼,眼底的蓝光轻轻晃动,没有丝毫张扬,像两泓浅浅的寒潭,清晰地扫过路边的每一处角落。念初依旧乖乖靠在我胸口,眉头微微蹙着,指尖泛着一缕淡淡的暖光,像是在无意识地守护着我们,哪怕沉睡,金乌之力也依旧温顺地散发着暖意,驱散着周边零星的冥气。
土路两旁的枯草丛里,藏着无数细碎的黑芒,都是白木傀阵残留的冥阴余毒,被暮色滋养,渐渐凝聚成细的阴煞,不是之前遇到的缠身煞、木傀那般凶险,是民间最常见的“路煞”——用枯草、烂泥混冥气炼成,细如发丝,藏在枯草、土缝里,专挑暮色时分,缠上行饶脚踝,侵蚀阳气,让人浑身发冷、脚步沉重,若是寻常村民遇上,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最后被冥气慢慢侵蚀,沦为阴煞的养料。
除此之外,远处的田埂尽头,还萦绕着一缕淡淡的黑气,比路煞的冥气更浓,却依旧松散,隐约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蹲在田埂上,周身缠着枯草,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显然是被阴煞缠上的村民——想来是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此刻见雾气消散,便想着出来看看,却不心踩了阴地,被路煞和草鬼缠上了。
“路边有不少路煞,藏在枯草丛里,缠人脚踝,”我轻声道,语气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如实描述所见,“田埂尽头有个村民,被草鬼和路煞缠上了,气息微弱,再晚一步,怕是会被冥气侵蚀得失去意识。还有,前面的土路上,有几缕冥气丝线,像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陷阱,应该是阴傀门的漏网余孽留下的,不算凶险,却能拖延时间,耗损我们的灵力。”
明月师叔闻言,脚步立刻停下,目光望向田埂尽头,脸色沉了几分:“是草鬼缠身,民间最阴损的邪祟,是村民不心踩了阴地的枯草,被草鬼附了身,缠上经脉,若是不及时驱散,草鬼会顺着经脉,一点点吸尽村民的阳气,最后村民会变成枯槁,浑身长满枯草,沦为新的草鬼。清风,你在这里牵制路边的路煞,别让它们缠上我们和念初,傅承渊、初一,我们去救那个村民,速战速决,别耽误回渡厄斋,玄虚师叔还在等着我们。”
“放心交给我!”清风师叔立刻挺直脊背,攥着半根桃木枝,摆出一副凌厉的模样,却依旧踉跄了一下,“不就是些的路煞吗,我清风真人一出手,定能一招驱散,绝对不会让它们缠上任何人,你们快去救村民,我在这里守着,保证万无一失!”
明月师叔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叮嘱道:“别莽撞,路煞怕糯米和艾草灰,你把布包里的糯米拿出来,撒在路边,再用艾草灰混着阳火草汁液,洒在枯草丛里,就能驱散它们,别硬拼,你身上的冥气还未消散,别被路煞反噬。”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清风师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伸手从布包里抓出一把糯米,却因为浑身发冷,手微微颤抖,糯米撒了一地,大半都落在了自己的鞋上,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依旧嘴硬道,“我……我就是故意撒慢些,让糯米均匀分布,才能彻底驱散路煞,不是手发抖,我手里的力气稳得很。”
傅承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底的疲惫渐渐散去几分,轻声调侃:“清风师叔,你慢些撒,别浪费糯米,玄虚师叔特意准备的糯米,是用来除邪的,不是用来喂土的。”
“承渊贤侄,你也帮着他们欺负我!”清风师叔不服气地嚷嚷,却还是心翼翼地抓起糯米,一点点撒在路边,又倒了些艾草灰和阳火草汁液,混在一起,用桃木枝搅拌均匀,往枯草丛里洒去。糯米落在枯草丛里,瞬间泛起淡淡的金光,艾草灰和阳火草汁液落在路煞上,发出“滋啦”的细碎声响,那些藏在枯草丛里的路煞,被灼烧得瞬间化作黑烟,消散在暮色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焦糊味,混着艾草的清苦,渐渐散去。
我抱着念初,跟着傅承渊和明月师叔,快步朝着田埂尽头走去。暮色越来越浓,田埂上的泥土愈发黏腻,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路边的枯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是有无数细的东西,在草叶间穿梭,透着诡异的气息。
那个被草鬼缠上的村民,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农,穿着一身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浑身僵硬地蹲在田埂上,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浅笑,周身缠着无数细的枯草,枯草泛着淡淡的黑芒,像是无数细的藤蔓,将老农牢牢缠住,后颈处,还缠着一缕极细的冥气丝线,连接着路边的枯草丛,正是草鬼的引根——想要驱散草鬼,必须先斩断冥气丝线,扯掉缠在老农身上的枯草,再贴净化符,喂他喝些阳火草汁液,才能彻底除根。
傅承渊强撑着,缓缓走上前,一手拄着桃木刀,一手凝聚起微弱的阳煞之力,轻轻落在老农的肩头,试图稳住老农的气息,不让草鬼继续侵蚀他的经脉。阳煞之力落在老农身上,老农浑身微微一颤,嘴角的诡异浅笑淡了几分,却依旧没有醒来,周身的枯草依旧紧紧缠着他,泛着淡淡的黑芒,像是在反抗。“我来稳住他的气息,”傅承渊声音沙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胸口的伤口疼得他几乎支撑不住,却依旧不肯停下,“初一,你找草鬼的引根,斩断冥气丝线,明月师叔,你准备净化符和阳火草汁液,等初一斩断引根,我们就立刻驱散草鬼。”
明月师叔点零头,从布包里取出净化符和一瓶阳火草汁液,心翼翼地拧开瓶塞,又抓了一把糯米,放在手心,轻声道:“草鬼的引根在老农的后颈,冥气丝线连接着路边的枯草丛,初一,你用桃木枝,蘸着阳火草汁液,斩断冥气丝线,再用糯米,撒在老农身上,缠住枯草,不让草鬼继续蔓延,我再贴净化符,喂他喝阳火草汁液,这样就能彻底驱散草鬼。”
我抱着念初,轻轻将他往怀里拢了拢,确保他不会被冥气侵扰,然后从傅承渊手里接过一根细的桃木枝,蘸了些阳火草汁液,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走到老农的身后。桃木枝蘸了阳火草汁液,泛着淡淡的金光,我抬手,心翼翼地朝着老农后颈的冥气丝线砍去——那丝线细如发丝,稍一用力,便会断裂,可若是力道不足,又无法彻底斩断,反而会激怒草鬼,让它更快地侵蚀老农的经脉。
指尖微微用力,桃木枝精准地落在冥气丝线上,“滋啦”一声,冥气丝线被灼烧得瞬间断裂,化作黑烟消散,老农周身的枯草,瞬间晃动起来,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泛着的黑芒愈发浓郁,想要继续缠住老农的经脉。“快撒糯米!”明月师叔轻声喊道,语气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我立刻从明月师叔手里抓过一把糯米,均匀地撒在老农身上,糯米落在枯草上,瞬间泛起淡淡的金光,灼烧得枯草发出“滋啦”的声响,枯草渐渐失去了力道,不再紧紧缠着老农,慢慢枯萎、脱落,落在地上,化作细碎的黑粉,被风一吹,便消散在暮色里。
念初似是察觉到草鬼的恶意,沉睡中轻轻动了动,指尖的金芒微微跳动,一道细碎的金光射向老农,落在老农的眉心,老农浑身一颤,脸色青灰渐渐褪去,泛起一丝淡淡的苍白,气息也清晰了几分。
明月师叔趁机上前,将净化符精准地贴在老农的眉心,又心翼翼地扶起老农,将阳火草汁液,一点点喂到老农的嘴边。老农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依旧有些茫然,像是刚从漫长的噩梦中醒来,嘴唇哆嗦着,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对着我们连连磕头,嘴里含糊地念叨着“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救命……”,眼底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别磕头,慢慢起身,”明月师叔声音放缓,语气里带着安抚,“你是踩了阴地的枯草,被草鬼缠上了,方才我们已经帮你驱散了草鬼,这张净化符贴在眉心,每日换一次,连续贴三日,身上的冥气便会彻底消散。还有,这瓶阳火草汁液,每日喝一口,能滋养你的阳气,抵御残留的冥气,近日不要再靠近田埂和枯草丛,不要再踩阴地,免得再被草鬼缠上。”
老农连连点头,心翼翼地接过阳火草汁液,贴身收好,又对着我们磕了几个头,才慢慢站起身,踉跄着朝着青竹村的方向走去,走两步便回头道谢,模样虔诚而感激。
解决了老农的事,我们转身往回走,远远便看到清风师叔站在路边,手里攥着桃木枝,依旧摆着威风凛凛的模样,路边的路煞已经被驱散干净,糯米和艾草灰撒得满地都是,他身上的糯米还未清理干净,鞋上、裤腿上,都是白色的糯米粒,模样狼狈却又倔强。“你们可算回来了,”看到我们,清风师叔立刻迎了上来,得意地扬了扬桃木枝,“你看,我已经把所有的路煞都驱散干净了,没有一只漏网之鱼,我就我能行,就算身上有冥气,也能轻松除邪祟,玄虚师叔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夸我。”
“是是是,清风师叔最厉害,”明月师叔懒得跟他计较,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不过你撒的糯米,大半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怕是路煞没驱散多少,倒是给你自己做了一身‘糯米衣裳’,回去玄虚师叔看到,怕是不会夸你,只会罚你打扫庭院,清理糯米粒。”
清风师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糯米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糯米,却越拍越多,沾得满身都是,他嘴硬道:“我……我这是故意把糯米撒在身上,用来抵御冥气,免得被漏网的路煞缠上,这是战术,战术懂不懂?再,打扫庭院有什么难的,我清风真人,什么活都能做,就算打扫庭院,也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傅承渊靠在一旁的枯树干上,缓缓调息,胸口的伤口疼得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忍不住笑道:“好,是战术,等回去,我们便跟玄虚师叔,清风师叔用‘糯米战术’,成功驱散了路煞,让玄虚师叔好好夸夸你。”
“这还差不多,”清风师叔立刻得意起来,忘了身上的狼狈,攥着桃木枝,率先朝着前面的土路走去,“快走快走,我们赶紧回渡厄斋,我要跟玄虚师叔好好,我今日除邪祟的壮举,还要让他给我熬点灵草汤,补补身子,我今日可是立了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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