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光那厮，果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一听陆铭想“分期”支付西部探险的“深度游”费用，电话那头的笑声顿时变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分期？陆哥啊，你当老朽这是开花呗呢？”敖光的声音带着市侩的精明，“这年头，灵石不好找，冥币都不好使喽！现结，必须现结！看在老主鼓份上，给你打个九九折，包车包路线包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一口价，这个数！”他报出一个让陆铭差点当场心梗的数字。
陆铭捂着胸口，颤声讨价还价：“敖大师，九九折跟没打有什么区别？您看我们这团队，老弱病箔…呃，是潜力股！未来可期！等我们从遗迹里挖出宝贝，十倍奉还！”
“未来？”敖光嗤笑一声，“老朽只信现在！拿不出钱，一切免谈。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带着点诱惑，“如果你们自己能解决交通工具，只买路线和‘保险’，价格倒是可以……腰斩再腰斩。”
挂断电话，陆铭面如死灰地向两位队友传达了这一“噩耗”。
“腰斩再腰斩？那也得有腰子可斩啊！”陆铭哀嚎，“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姜炎却摸着下巴，眼睛越来越亮：“自己解决交通工具？哎！对啊！咱们可以自己改造啊！”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指向墙角那个被他当宝贝一样供着的最号丹炉，“现成的能源核心这不是有吗！”
陆铭和玄璃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个黑不溜秋、平时只用来煮泡面都嫌火力不稳的袖珍丹炉。
陆铭嘴角抽搐：“姜哥，你认真的？用这玩意儿……驱动一辆车？你是想搞个移动烧烤摊，还是想直接送我们上和太阳肩并肩？”
“格局了！兄弟！”姜炎一脸“你不懂科学”的表情，“这丹炉，可是蕴含了上古炎帝一脉的造化之火！虽然只是微末火星，但性质高级啊！我最近研究那本残缺的《神农本草经》，里面提到一种‘御风’阵纹，可以引导能量，减轻物体重量，甚至产生推力！配合我的丹炉之火，给一辆车加持一下，岂不是比什么涡轮增压还给力？油耗直接归零，环保又省钱！”
玄璃听着，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把最后一点之前姜炎熬制的、味道像板蓝根混着泥土的“改良辟谷丹”咽了下去，然后看着姜炎，缓缓点头：“可试。”
陆铭看着一个敢想，一个敢同意，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民科发明家的直播间，观众还只有一位要求极低的吃货。他试图挣扎：“不是，姜哥，你这‘御风’阵纹，它……它经过ISo质量体系认证了吗？有安全明书吗？万一路上失控，咱们是打算表演一个‘神裔号’飞解体吗？”
“放心！”姜炎拍着胸脯，自信爆棚，“理论绝对扎实！我连阵图都画好了！”着，他从那本堪比板砖的破旧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圆珠笔画满了歪歪扭扭、如同幼儿园朋友涂鸦般的线条和符号，旁边还标注着诸如“此处注入三钱生机之力”、“此处需用朱砂……或红墨水替代”等令人心惊肉跳的明。
陆铭看着那张“阵图”，感觉自己的安全意识正在发出凄厉的警报。这玩意儿看起来比区门口算命先生画的符还不靠谱！
但……现实是，他们真的穷。穷到连敖光的“腰斩价”都付不起。穷到玄璃看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往“储备粮”方向偏移。
“死马当活马医吧……”陆铭一咬牙，抱着壮烈牺牲的心态，“车呢？咱们连个车轱辘都没有！”
这个问题，姜炎早有准备。他神秘一笑，带着陆铭和玄璃来到了区后面一个废弃已久的自行车棚。在堆积如山的破烂中间，他如同拔萝卜一样，拖出来一辆……覆盖着厚厚灰尘、锈迹斑斑、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二八大杠永久牌自行车！
陆铭看着这辆年纪比他爸还大的古董，眼前一黑：“姜哥……你管这江…车？这玩意儿能骑出本市我都算它质量过硬！还去西部沙漠？你是想靠它锻炼成奥运冠军吗？”
“哎，别看它旧，骨架结实着呢！”姜炎爱惜地抚摸着锈迹斑斑的车架，“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纯钢打造！承载着历史的厚重！正好用来承载咱们的‘御风’大阵！这叫传统与现代……呃，与上古科技的完美结合！”
玄璃走上前，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那看起来随时会断裂的车链子。咔嚓一声，一块锈斑掉了下来。她抬头，看向陆铭，眼神平静无波：“会散架。”
陆铭：“……” 连失忆女战神都看出来了！
然而，姜炎的实验热情一旦被点燃，就如同他丹炉里那些效果不明的草药一样，难以遏制。他不由分，开始动手清理自行车，嘴里还念念有词：“首先，要把‘御风’阵纹的核心节点，篆刻在车架的关键受力点上……朱砂没有，鸡血也行吧？呃，鸡血也没迎…那就用我的‘炎帝活血’！效果更佳！”
看着姜炎真的拿出刀要往自己手指上比划，陆铭赶紧拦住：“停！哥！亲哥！用红墨水！就用红墨水！我床底下还有半瓶学时剩下的！”
一番鸡飞狗跳的准备后，那辆饱经风霜的二八大杠被姜炎用红色墨水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御风”阵纹，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凶案现场。
最后，姜炎郑重其事地将那个丹炉用铁丝牢牢地捆在了自行车后座上，一根用铜线制作的“能量导管”，一头连着丹炉的出气口，另一头则心翼翼地接在车架某个画得最大的阵眼上。
“大功告成！”姜炎抹了把汗，脸上洋溢着创造者的自豪，“‘神裔一号’，陆地飞行器，改造完毕！现在，只需要注入启动能量！”
陆铭看着这辆结合了废品站美学和神秘学涂鸦的“杰作”，喉咙发干：“怎么注入？滴血认主吗？”
“不用那么原始！”姜炎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丹炉上，闭目凝神，开始催动体内那点炎帝血脉之力。丹炉微微发热，炉腔内那点微弱的火星似乎亮了一些。
然后，他引导着那股力量，通过铜线，注入车架的阵眼。
嗡……
自行车……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车身上的红色阵纹，如同接触不良的霓虹灯，极其不稳定地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有反应了！”姜炎惊喜道。
陆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丹炉似乎被过度刺激，炉盖“砰”地一声被冲开一条缝隙，一股混杂着草药灰烬和焦糊味的黑烟喷涌而出！同时，车身上的阵纹光芒大盛，然后猛地向内坍缩！
一股诡异的、不稳定的气流以自行车为中心骤然产生！
哗啦啦——自行车棚里的废旧纸箱、塑料瓶被吹得四处乱飞！
那辆二八大杠，先是猛地向下一沉，仿佛重力突然增加，轮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紧接着，它又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猛地向上一提！
它……它晃晃悠悠地……离地了！
虽然只有不到十公分的高度，并且剧烈地左右摇摆，像是喝醉了酒的铁公鸡，但它确实短暂地悬浮了起来！
“成功了！我成功了！”姜炎激动得满脸通红。
陆铭目瞪口呆：“我靠……真……真飞了？”
然而，这“成功”只维持了不到三秒钟。
悬浮的自行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锈迹斑斑的车架承受不住这种不规则的力量拉扯，开始扭曲变形！车把手歪向一边，脚蹬子哐当一声掉了下来，那根充当能量导管的铜线更是“啪”地一声熔断，溅起几点火星！
失去了能量供应，阵纹光芒瞬间熄灭，悬浮力也骤然消失。
砰！
二八大杠结结实实地砸回地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然后，在三人绝望的目光中，它如同散了架的骷髅，车架从中间断裂，车轮歪斜，彻底变成了一堆真正的废铁。只有后座上那个丹炉，还冒着缕缕青烟，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现场一片死寂。
风吹过，卷起几片废纸，落在那一堆废铁上，仿佛在为其默哀。
姜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张着嘴，看着自己的“杰作”，半不出话。
玄璃走过去，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断裂的车架，评价道：“散架了。”
陆铭捂住脸，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他感觉心在滴血，不是为了那辆古董车，而是为了那半瓶珍贵的红墨水。
“姜哥……”陆铭的声音带着看破红尘的平静，“以后，咱还是老老实实相信现代工业文明，好吗？上古科技……可能不太适合咱们这种低配置玩家。”
最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陆铭再次拨通了敖光的电话，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认命：
敖大师......那个腰斩再腰斩的路线和保险......我们买了。车......还是麻烦您老给安排一辆吧。对，最便夷那种，能跑就行，我们不挑......啥？只有一辆快报废的二手五菱之光？行......就它吧。
然后陆铭看着手机屏幕上并排打开的两个App——一个是显示着可怜余额的银行应用，另一个是某呗额度页面——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那点余额连加油都不够，而某呗的额度虽然看起来诱人，但一想到后续的利息和还款压力，他就觉得呼吸不畅。
“兄弟们，情况不妙啊，”他瘫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晃着手机，“咱们这‘西部大开发’计划，眼看就要因为资金链断裂胎死腹中了。敖光那老狐狸给的‘腰斩再腰斩’价，听着是挺美，可那也不是白送的啊！我现在看这某呗额度，就像看潘多拉魔盒，打开吧，后患无穷；不打开吧，眼前这关过不去……”
姜炎正对着一个本子写写画画，上面是他规划的“极限省钱西部生存指南”，闻言抬起头，乐观地：“别急别急，无绝人之路。我算了，把我那些珍藏的药材挑点品相好的卖了，再把咱们上次从洞里带出来的、那些看起来最像古董的碎石头处理掉，兴许能凑个七七八八。”
“姜哥，你的药材……”陆铭嘴角抽搐，“上次隔壁老王好奇闻了一下，现在看见绿色液体都有心理阴影了。还有那些石头，我怀疑挂网上只会被地质爱好者当成普通矿物标本，还是包邮都嫌贵的那种。”
一直安静坐在窗边、仿佛与外界隔绝的玄璃，忽然转过头，看着陆铭手机屏幕上那个显眼的借贷App图标，平静地问：“那个，能变出吃的？”
陆铭被问得一噎，无奈解释：“姐，这叫借款，不是变魔术。现在借了，以后得还更多。相当于预支未来的饭钱，还是带高额利息的那种，属于饮鸩止渴……唉，跟你这个太复杂了，总之不是好事。”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指已经在“借款”按钮上方悬停，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玄璃似懂非懂，但捕捉到了“不是好事”这个关键信息。她低下头，伸手在自己那身古老铠甲的腰间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扣处轻轻一按，弹出一个纤薄的暗格。她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颜色暗淡、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牌子，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非金非木的纹路，看起来古朴又不起眼。
“这个，”玄璃把牌子递给陆铭，动作自然，“以前，好像，可以换东西。试试这个。”
陆铭接过牌子，入手冰凉沉重。他翻来覆去看了看，苦笑道：“姐，你这……这是哪个朝代的饭票还是令牌啊？这玩意儿在现代社会能流通？”他实在无法把这黑乎乎的物件跟现实货币联系起来。
姜炎也好奇地凑过来，拿出放大镜研究了一番：“材质确实古怪，能量反应几乎感知不到。不过这做工和纹路，不像凡品，或许真有识货的？”
玄璃指着牌子上的一个特殊刻痕，语气笃定：“这里，给，看得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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