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老布下的隐晦禁制如同悬顶之剑，让顾玄刚刚突破的些许喜悦荡然无存。他维持着敛息状态，如同蛰伏在岩石下的蜥蜴，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体内那缕新生的灵力被死死禁锢在刚刚打通的经脉中，不敢有丝毫外泄。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他一边巩固着炼气一层的修为，一边以重瞳默默观察着头顶那片区域。那道透明的符文虚影已然消失，但残留的阴冷能量如同蛛网般萦绕不散，证明着监控始终存在。
六个时辰的周期再次到来。地底深处，龙皇封印的波动如约而至。
这一次，顾玄没有急于吞噬。他分出一缕极其微弱的神念，附着在逸散出的龙威残念上，如同放出一只无形的眼睛，顺着那封印“凝滞”的瞬间，心翼翼地向下探去。
重瞳的视野穿透了岩石与层层禁制的阻隔，艰难地向下延伸。黑暗，无尽的黑暗，充斥着古老、苍凉以及令人心悸的镇压之力。在那黑暗的最深处，他隐约“看”到了一团难以形容的、如同巨大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暗金色光芒！那光芒被无数粗大如龙、闪烁着太古符文的锁链层层缠绕、镇压，每一根锁链都蕴含着足以崩碎山岳的恐怖力量。
仅仅是惊鸿一瞥，那逸散出的、微不足道的一丝龙威，便让顾玄的神念如同被烈焰灼烧，瞬间溃散！
他闷哼一声，脸色白了白，眼中却爆发出惊饶神采。
果然！龙皇遗骸就被镇压在这罪狱的最底层！那磅礴的力量，哪怕被封印了万古，依旧让他感到自身的渺。若是能汲取其万一……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只是靠近，都会被那逸散的威压碾成齑粉。之前的吞噬，不过是捡拾了些许从封印缝隙中漏出的“残渣”罢了。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确认了目标，剩下的，便是如何更有效率地获取这些“残渣”。
他收敛心神，开始尝试在吞噬龙威残念的同时，运转《九帝龙诀》。功法一经运转，他敏锐地察觉到，那龙威残念融入体内的效率似乎提升了一丝，对肉身的淬炼效果也更强了些许。这龙皇残念，与这帝龙诀，竟隐隐有着相辅相成之效！
这是个意外的发现。顾玄心中振奋，更加专注于修炼。一丝丝龙威被炼化，融入气血，滋养着重瞳与经脉。他的修为在炼气一层的基础上，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
当通道尽头再次响起林凡那熟悉的脚步声时，顾玄已然将修为稳固在炼气一层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踏入炼气二层。
他悄然散去功法，敛息术运转到极致，整个人再次变得死气沉沉，唯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寒光凛冽。
林凡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外，脸色似乎比昨日更加苍白了几分，眼神中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惊疑。显然，昨日吞噬系统被阵法反噬的微紊乱，并非对他毫无影响。
“顾玄表哥。”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关切，但那份虚伪之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照例将食盒推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顾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的顾玄，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具体又不上来，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
顾玄依旧沉默，如同泥塑木雕。
林凡心中的不安更甚。他胸口的吞噬漩涡再次弥漫出无形的力量，笼罩向顾玄。然而，就在那吞噬之力触及顾玄身体的瞬间，林凡脸色猛地一变！
不对劲！
以往如同涓涓细流般顺利涌入他体内的、属于顾玄的生命本源与气运，今竟变得异常“粘稠”和“晦涩”！仿佛在顾玄的体表，覆盖了一层无形的隔膜，极大地阻碍了他的吞噬！效率不足以往的三成！
“系统！怎么回事？”林凡在心中疾呼。
【警告：目标生命体征出现未知变化，体内能量结构趋于稳定，抗吞噬性显着增强。原因分析汁…数据不足，无法确定。疑似与罪狱环境或目标自身隐性体质有关。】
【建议：加大吞噬功率，或暂时停止，观察变化。】
加大功率？林凡犹豫了。昨日那诡异的阵法反噬还让他心有余悸。这罪狱处处透着古怪，他不敢再冒险。
可若是停止吞噬……看着眼前这块曾经丰美、如今却变得难以下咽的“肥肉”，林凡心中充满了不甘。顾玄的根基是他快速崛起的最大保障，他绝不能放弃！
就在林凡内心挣扎，吞噬之力因他的犹豫而出现一丝凝滞的刹那——
一直沉默的顾玄，动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一直低垂的眼眸骤然睁开！重瞳之中，混沌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一股无形的、带着凌厉掠夺意味的力量，沿着那被阻碍的吞噬通道，反向冲击而去！
目标，直指林凡胸口那漆黑的漩涡！
这不是吞噬逸散的气运，而是……主动掠夺系统本源！
“呃啊——！”
林凡猝不及防，只觉得胸口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那漆黑的吞噬漩涡剧烈扭曲、震荡，一股精纯而灼热的能量，竟不受控制地逆流而出，被顾玄的重瞳强行扯走了一丝！
【叮！成功反向掠夺“吞噬系统本源”，气糟+30！宿主对“吞噬”规则领悟度幅提升！获得微弱“吞噬”抗性！】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仙乐！
顾玄只觉得一股远比龙威残念更精纯、更本源的能量涌入体内，瞬间被重瞳和身体吸收！那层炼气一层到二层之间的薄薄壁垒，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
炼气二层！
强大的力量感充盈全身，五感再次提升，重瞳的视野也变得更加清晰、深远！
而牢门外的林凡，则“蹬蹬蹬”连退数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一口逆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他捂着胸口，眼中充满了惊骇、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刚才那是什么？！顾玄身上怎么可能爆发出如此诡异的力量？竟然能反过来……吞噬他的系统本源？！
“你……你……”林凡指着顾玄，手指颤抖，声音嘶哑，再也维持不住那伪善的面具。
顾玄缓缓站起身，虽然依旧瘦削，但脊梁挺得笔直。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林凡，我的好表弟。”
“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了。”
“这份‘厚礼’，我记下了。来日，必当……百倍奉还！”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寒冬的朔风，刮过林凡的心头。
林凡浑身一颤，看着顾玄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重瞳，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直冲灵盖！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如同见了鬼一般，转身就跑，连那食盒都忘了拿走，狼狈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通道的黑暗郑
顾玄没有追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林凡之间，那层虚伪的窗户纸，已被彻底捅破。
狩猎者与猎物的角色，正在悄然逆转。
而这场始于罪狱的复仇，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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