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冬的寒风裹着刺骨凉意，往人衣服缝里钻，可王家庄的田野上却是一片热火朝——
雪白的大棚一排排望不到头，棚膜在冷光里泛着亮，棚内村民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翻土、育苗、定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劲，仿佛好日子就攥在手里，触手可及。
而千里之外的北京，一间狭的出租屋里，志伟倒在床上睡得正沉，呼噜声此起彼伏，震得花板似要嗡嗡响。
躺在床沿的美芽却毫无睡意，睁着眼睛望着花板，心里翻江倒海。
自从从老家回来，志伟像换了个人似的：果断卖了值钱的游戏装备，卸载了所有游戏软件，连压箱底的毕业证都收进了柜子深处，揣着几百块钱，竟跑到城郊早市摆起了菜摊。
“这卖材活，你能扛得下来？”当时美芽看着他收拾家伙事，满是疑虑——以前的他，除了打游戏就是躺平，何曾吃过这份苦。
“有什么不行？”志伟拍着胸脯，眼里满是信心，“做这个不用学历，不用经验，更不用多少本钱，卖不完的菜还能自己吃，一点不浪费！”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我高中毕业那会，就在镇上倒卖过菜，赚了不少呢，有经验！”
干就干。每不亮，志伟就骑着买来的二手三轮车，顶着寒风往早市赶。
北京城郊的早市是蔬菜批发与零售的聚集地，没亮就被各个商贩挤得满满当当：
大货车成批拉着新鲜蔬菜赶来，商贩们麻利地分装、吆喝，等到批发的商户陆续运走货物，货车老板们就把剩下的餐价零售，薄利多销。
早市周围全是货车商贩租的民房，房租便宜，场地又宽敞，十几米长的大货车并排停着都不拥挤，志伟的二手三轮车更是不起眼。
他在各个货车之间穿梭，挑着批了些耐放的土豆、白菜，又选了些新鲜的茄子、黄瓜，在早市角落租了个摊位，算是正式开启了卖菜生涯。
早市的人流集中在清晨，一过十一点，人群就渐渐散去。
志伟舍不得剩下的菜，便骑着三轮车转到村口，找个路边空位停下，摆上平秤，继续叫卖——村口两排店铺全是卖水果、蔬材，主打晚下班打工饶生意，正好能接上早市的档口。
美芽想着他这些的辛苦，心里又暖又酸。以前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懒汉，如今每起早贪黑，手上磨出了茧子，脸也被风吹得黝黑，却从没喊过一句累。
她悄悄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默默盼着：日子能早点好起来。
忽然，志伟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明得多进点白菜，今刚摆出来就抢光了……”
美芽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眼眶一热，轻轻掖了掖他的被角。
刚蒙蒙亮，志伟就醒了，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拿起外套就要出门。美芽也爬起来，递给他一个保温杯：“装上点热水，路上喝，别冻着。”
志伟愣了一下，接过杯子，咧嘴一笑：“知道了，你再睡会儿。”他转身出门，三轮车的链条声渐渐远去。
美芽走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心里忽然踏实了——或许，这样脚踏实地的日子，才是他们最该过的。
早市上，志伟刚把菜摆好，就迎来邻一个顾客。他麻利地称菜、找零，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阳光慢慢升起，洒在他的菜摊上，也洒在他眼里，亮堂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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