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奕帆带着刘一舟轻装简从,前往张家口。
出居庸关,朔风凛冽,地间一片苍茫。
刘一舟紧了紧衣领,感叹道:塞外风光,果然与江南大不相同。
奕帆笑道:你可知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八月即飞雪?
这才十一月,真正的苦寒还没到来。
一日后,抵达张家口。
总镖头张程及妻子沈旦渟早已在城门外等候。
爵爷!
张程见到奕帆急忙上前行礼,道:一路辛苦了!
沈旦渟跟着福了一礼道:属下已备好酒菜,为爵爷接风。
来到张家口镖局,但见院落宽敞,码放着成捆的毛皮。
账房杨勇和掌柜李启成早已候在厅内。
这边的经营情况。奕帆落座后直奔主题。
李启成取出账本道:自四月底开业至今,用香皂、香水兑换草原的牛羊马和毛皮。
前三个月各类都收,后四个月按爵爷吩咐只收毛皮。总计盈利一万七千两。
杨勇补充道:按爵爷指示,我们计划一年收毛皮,一年收牛羊马,循环往复。
奕帆满意点头道:很好。明日带我去草原看看。
次日清晨,张程备好骏马,众人驰骋草原。
朔风猎猎,草浪翻涌,地间一片辽阔。
好一个苍苍,野茫茫奕帆纵马狂奔,不禁豪情大发。
驰出百余里,忽见一队蒙古商人。
为首的是个满脸虬髯的壮汉,见到奕帆等人,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你们是张家口镖局的?
张程上前应答道:正是。这位是我们东家奕爵爷。
蒙古壮汉眼睛一亮道:可是那位商海使?你的香皂,在我们部落很受欢迎。
奕帆笑道:既然如此,何不长期合作?
正着,又一队人马从远处驰来。
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面容精悍,眼神锐利。
这位是建州左卫的努尔哈赤。蒙古商人介绍道,也是来做生意的。
奕帆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道:久仰。
努尔哈赤打量着奕帆,目光如鹰道:你就是那个在南方开港的奕爵爷?
听你的船能远航万里。
不过些许技。奕帆淡淡回应。
二人并辔而行,看似随意交谈,实则暗藏机锋。
努尔哈赤忽然道:爵爷在南方大有作为,何必来这苦寒之地?
奕帆笑道: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倒是阁下,在辽东想必也不轻松。
努尔哈赤眼中精光一闪道:辽东苦寒,但子民勇悍。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奕帆心中暗惊,此人野心不。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今日得遇阁下,也算有缘。不如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用五千块香皂,换你辽东的人参、貂皮如何?
努尔哈赤大笑道:爵爷爽快!成交!
当夜,众人在草原扎营。
篝火旁,努尔哈赤与奕帆对饮。
爵爷觉得这草原如何?努尔哈赤忽然问。
辽阔壮美,但也危机四伏。
奕帆意味深长地道,就像这篝火,能取暖,也能焚身。
努尔哈赤举杯道:好一个能取暖也能焚身!干!
夜深时分,奕帆正要歇息,刘一舟突然闪进帐篷道:爵爷,有情况!
奕帆警觉起身道:怎么回事?
外面来了不少黑衣人,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奕帆冷笑道: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做成这笔生意。
他迅速唤醒张程等人,低声布置。
众人各执兵刃,隐入黑暗。
果然,不多时,数十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营地。
为首的一人打了个手势,黑衣人立即扑向帐篷。
动手!奕帆一声令下,镖局众人从暗处杀出。
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震。
奕帆用指代剑,剑气如飞,每一剑都精准无比。
刘一舟更是狠辣,招招致命。
努尔哈赤也带着手下加入战团,他手持长刀,勇不可当,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之势。
激战正酣,忽听一声长啸,又一队人马杀到。
竟是日间那些蒙古商人去而复返。
奕爵爷,我们来助你!蒙古壮汉大喊。
三方合力,黑衣人很快溃败。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吹响哨子想要撤退。
想走?
奕帆长剑一抖,拦住去路,道:,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不答,突然掷出几个黑球。黑球落地爆开,浓烟滚滚。
心毒烟!努尔哈赤大喝。
待烟雾散去,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蒙古壮汉骂道:这些鼠辈!
努尔哈赤收起长刀,对奕帆道:爵爷在朝中树敌不少啊。
奕帆苦笑道:让阁下见笑了。
经过这一战,众人关系更近。
努尔哈赤临别时道:爵爷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他日若来辽东,必当盛情款待。
奕帆拱手道:后会有期。
回张家口的路上,张程忍不住问道:爵爷,那努尔哈赤...
此人不简单。
奕帆神色凝重,道:假以时日,必成气候。我们要早做准备。
在张家口盘桓数日,奕帆详细视察了各项生意,对张程夫妻的经营能力十分满意。
十二月初八,奕帆返回北京。
接下来的日子,他游览了北京的各大商号,亲眼见识了京城的惊人购买力。
在一家绸缎庄,他看见一位贵妇一掷千金,买了整整五百两银子的苏绣;
在一家珠宝行,有个盐商为讨好妾,花了八千两买下一串南洋珍珠。
难怪都京城居,大不易
奕帆对崔百华感叹,道:这里的富贵人家,花钱如流水啊。
崔百华笑道:所以咱们的香水、肥皂在这里特别畅销。
那些贵妇人,为了抢最新款的香水,经常让下人在店外排一夜的队。
腊月十一,绍兴镖局的人终于到了,送来一个沉甸甸的宝箱和来于廷的亲笔信。
奕帆屏退左右,独自在房中打开信件。
越看越是心惊,待看到最后的总收入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九十五万二千八百四十两...
他喃喃自语,道:这还只是绍兴和鹤浦两地的收入...
他打开宝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银票,还有三本厚厚的账册。
每一笔账目都清清楚楚,附有秦王府账房和各位股东的签字确认。
信中写道:爵爷亲启,于廷奏!
按照爵爷吩咐,绍兴工程行,镖局,商号,各厂都从一月起至十一月截止,已算出各榨,宝箱里乃账簿和银票。
具体如下:
工程行十一个月因接各类建设工程,绍兴及周边几府都有生意,十一个月总盈利二十五万一千两,由于又有三家商号缴纳了前三年的定金,每家二万四千两,三家为七万二千两,故总计盈利三十二万三千两,此爵爷独占;
镖局方面十一个月盈利十四万两,爵爷独占;
商号中华商号盈利,公子占二成,为三十二万四千两;
秦王和张公公各占四成,各为六十四万八千两。
玻璃厂、水泥厂、砖窑厂、陶瓷厂盈利,公子占四成,即三十六万三千两;
秦王占六成,即五十四万四千五百两。
香水厂、肥皂厂盈利二十五万六千两,此项公子独占
还有粮食类番薯和玉米,卖了一些,爵爷收入五千两。
故绍胸区爵爷您总收入为一百四十一万一千两。
秦王绍胸区分红收入为一百一十九万二千五百两。
张诚公公绍兴中华商号分红收入为六十四万八千两。
另外鹤浦岛截止到十一月建设已使用掉一百三十八万两,预计当初投一百五十万,明年二千栋号房屋建好肯定用完。
鹤浦岛上玻璃厂、水泥厂、砖窑厂、陶瓷厂,前四个月生产都给鹤浦自己使用了,后面七个月七成以成本价加二倍运输至亚龙湾和陵水港、三亚湾去了,得二十万两,剩余三成以市场价转卖到了台州、温州、福州等地,得三十万两。
此四厂得五十万两。
鹤浦岛上占地一亩的房屋有台州和宁波、绍腥地的商人买了十栋,按每栋三万六千两,合计收三十六万两,其余租一年的有五个,每月三百两,一年三千六百两,五个得一万八千两。
其他占地半亩地的房屋卖掉二十栋,按每栋一万八千两,二十栋得三十六万两。
其余租三年的三个,一年的三个,二年的五个,每月一百五十两租金,三万九千六百两。
占地一亩的仓库卖掉三个,每座一万两,得三万两。
占地半亩的仓库卖掉五个,每座五千两,得二万五千两。
租占地一亩仓库的租三年的五个,二年的十个,一年的十五个,得六万两。
其他钢铁厂和火药厂,船厂自营自销建船使用,未有收入。
鹤浦十一月来,除去建设资金,岛上管理资金用掉三万八千两。
故鹤浦岛十一个月来,总计收入一百三十五万四千六百万。
爵爷您占四成,得五十四万一千八百四十两。
章老爷占二成半,得三十三万八千六百五十两。
陆庄主占二成三,得三十一万一千五百五十八两。
王员外占一成二,得一十六万二千五百五十二两。
故绍兴和鹤浦两地,爵爷您收入为:一百九十五万二千八百四十两。
鹤浦账本:章府,陆庄主和王员外的账房已签字确认。
宝箱内是一百九十五万银票,请爵爷仔细阅览。
另外琼州回来的船队,采办物资盈利十一万两,这个未计入鹤浦岛账中!!
奕帆将宝箱收入空间,又清点了之前的积蓄:银票八十六万三千两,黄金四千两(折合白银四万两)。
然西安杨芳处二十万两,绍兴章虞婕处十九万两...
三百二十四万五千八百四十两...
奕帆痞痞一笑,道:这还不算西安产业和各地镖局的盈利。
夜幕降临,奕帆独自在院中踱步。
这笔巨额财富,既让他欣喜,也让他感到压力。
接下来,该在哪里建设第三个港口?他陷入沉思。
东番(台湾)地理位置优越,离大陆近,容易控制。
但正因为离大陆近,也容易受到朝廷的监视。
东南亚的岛屿,如吕宋、爪哇等地,远离朝廷视线,可以放手发展。
但距离太远,管理不便,且要面对西洋殖民者的竞争。
他想起今日在街上看到的西洋传教士,那些人背后都代表着西方国家的势力。
若是选择在东南亚建港,迟早要与他们发生冲突。
看来,还是要从长计议。奕帆叹了口气。
这时,崔百华匆匆走来汇报:爵爷,李伟大人来访。
奕帆整了整衣衫道:快请。
李伟一进门就笑道:老弟,听你这趟去张家口收获不啊?
奕帆请他就坐,吩咐上茶道:不过是例行视察而已。
倒是大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李伟压低声音道:有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那些弹劾你的奏章,皇上都留中不发了。
奕帆心中一松道: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周家庆那厮还在暗中调查你。
李伟神色凝重,道:他派人去了绍兴和鹤浦,想要找到你的把柄。
奕帆冷笑道:让他查去吧,咱们的账目清清楚楚,不怕他查。
李伟摇头道:老弟不可大意。
周家庆是锦衣卫指挥使,他要找麻烦,总能找到借口。
正着,刘一舟进来禀报道:爵爷,门外有个西洋传教士求见,是从濠镜澳来的。
奕帆与李伟对视一眼,都感到意外。
请他进来。
来的传教士四十来岁,穿着黑色长袍,操着生硬的汉语道:尊敬的爵爷,我是利玛窦,从罗马来。
奕帆心中一动:利玛窦?这可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神父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利玛窦道:我在濠镜澳听爵爷在鹤浦岛设立了格物院,研究机械制造。
我对这方面的学问也很感兴趣,特来拜访。
奕帆笑道:原来如此。神父对格物之学也有研究?
略知一二。
利玛窦取出几本书籍,道:这是欧罗巴最新的机械学着作,我想与爵爷交流交流。
奕帆接过书籍翻看,虽然多是拉丁文,但其中的插图却能看懂几分。
这些机械原理,虽比不了他空间内那些书籍,但刚好借个由头。
神父这些书,可否借我抄录?
利玛窦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我想在鹤浦岛建一座教堂,传播上帝的福音。
奕帆沉吟片刻道:建教堂可以,但要遵守大明的律法,不得强迫百姓信教。
利玛窦大喜道:多谢爵爷!
送走利玛窦,李伟疑惑地问道:老弟为何答应他在鹤浦建教堂?
奕帆意味深长地道:这些西洋传教士,掌握着西方最新的学问。
与他们交好,对我们有利无害。
他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已有了决断。
第三个港口,就选在东番(台湾)。
那里离大陆不远不近,既便于控制,又相对独立。
而且...有了利玛窦这些传教士的帮助,或许能更快地让大家了解西方的技术和情况。
他转身吩咐,道:明年开春,我要亲自去东番考察。
李伟感慨道:老弟真是魄力非凡啊。
不过...东番那边海盗猖獗,要多加心。
奕帆自信一笑道: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这一夜,奕帆久久不能入睡。
三百多万两白银的财富,东番建港的计划,与西洋传教士的交往...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走的每一步都将影响深远。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大时代的浪潮中,把握好方向,开创出一片新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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