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仿佛穹被撕裂,
倾泻而下的雨珠狠狠砸在车窗上,随即被雨刮器无情地扫开,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林晚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导航显示距离那座废弃多年的化工厂还有十五公里之遥,
那是她此行的终点,也是未知危险的起点。
副驾驶座上,静静躺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公文包,
里面装着她精心策划的“罪证”——
几份伪造得衣无缝的财务报表、一沓经过精心处理的往来邮件打印件,
以及一个外观逼真却空无一物的U盘。
这是她为赵家精心布下的局,也是她能为赵家设下的唯一陷阱。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顾淮深的来电。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紧,指尖颤抖着划过拒接键,随后,她毅然决然地关了机。
对不起,淮深,这次,我必须独自面对。
顾家别墅内,顾淮深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冰冷提示音,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转身,对身后的助理陈铭道,声音里压抑着滔的怒火和不易察觉的恐慌:
“还是联系不上夫人,定位她最后出现的地方。”
陈铭迅速操作平板,片刻后,他抬头道:
“夫人手机最后信号出现在城西高架,
但根据交通摄像头追踪,她的车正在往北郊方向行驶。”
他停顿了一下,调出一张地图,
“这个方向……很可能是往那个废弃的振兴化工厂去。”
“赵家约定的地点?”
顾淮深猛地站起身,西装外套下的肌肉紧绷如铁。
“是。我们监听到的赵家通讯里提到的就是那里。”
陈铭点头,面色凝重,
“夫人怎么会……”
“她一定是知道了她父母的事,决定自己去了。”
顾淮深一拳砸在红木书桌上,震得上面的钢笔跳了起来,
“胡闹!简直是不要命了!”
愤怒和恐惧像两条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
愤怒于她的不信任,不告诉他,不依赖他;
恐惧于她即将踏入的是怎样一个龙潭虎穴——那是连他都要严阵以待的亡命之徒。
“立刻召集所有人手,通知警方按第二预案行动。”
顾淮深的声音冷硬如铁,
已然恢复了平时的杀伐果断,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通知沈墨,让他从外围配合,封锁所有可能逃脱的路线。”
“是,顾总!”
顾淮深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寒风从敞开的门灌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
林晚,你千万不能有事。等着我。
废弃的化工厂像一头蛰伏在雨幕中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死气沉沉。
林晚停下车,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肺部的旧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她拎起公文包,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巨大而空旷的主厂房。
铁锈和某种化学试剂残留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几乎窒息。
高高的屋顶破损严重,雨水从破洞汇成一道道细流落下,在地面上砸出噼啪的声响。
光线昏暗,只有几盏临时架设的强光灯,
勉强撕裂了部分黑暗,反而让阴影处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我来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把我父母放了。”
脚步声从阴影里传来,
先是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
然后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来的老者——赵氏家族现在的掌舵人,赵昌鸿。
他穿着考究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慈祥的笑容,
唯有那双眼睛,浑浊却锐利,像淬了毒的针,直刺人心。
紧接着,林晚看到了被粗暴推搡出来的父母。
他们被反绑着手,嘴上贴着胶带,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和惊恐。
看到林晚独自一人出现,他们剧烈地挣扎起来,
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满是绝望的劝阻。
林晚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但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看向赵昌鸿,声音虽颤抖却坚定:
“赵老先生,用这种手段对付晚辈,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赵昌鸿低低地笑了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林姐,哦不,或许该叫你顾夫人?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你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林晚举起手中的公文包,
“先放了我父母。看到他们安全离开,东西我自然给你。”
“呵呵……”
赵昌鸿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孩子,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他微微抬手。
旁边的一个壮汉立刻上前,狠狠一拳打在林父的腹部。
林父闷哼一声,痛苦地蜷缩起来。
林母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泪水奔涌而出。
“住手!”
林晚失声喊道,向前冲了一步,却被另外两个迅速逼近的男人拦住。
她愤怒地瞪着赵昌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把东西拿过来。”
赵昌鸿的语气冷了下去,
“别考验我的耐心。我老了,耐心不好。”
林晚看着痛苦的父亲和泪流满面的母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慢慢走上前,将公文包递了过去。
心中却在默默祈祷,沈墨,你一定要快点。
赵昌鸿身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像是律师或心腹的男人接过了公文包,迅速打开检查。
他拿出文件快速浏览,又仔细查看了那个U盘。
“董事长,文件初步看没问题,U盘需要电脑确认。”
男韧声汇报。
赵昌鸿眯着眼看着林晚,那目光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
“你最好别耍花样。如果让我发现这是假的……”
他目光扫向林晚的父母,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工厂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短暂急促的鸟鸣声——那是沈墨和她约定好的信号,
表示顾淮深的人已经到了外围,正在部署。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知道,这是她拖延时间的唯一机会。
“东西你已经拿到了,赵家罪证累累,你以为拿到这个就能高枕无忧?”
林晚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赵老先生,你一生算计无数,却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吧?”
赵昌鸿闻言,脸色微变,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林晚,仿佛要看出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晚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以为我给你的就是全部?
不,那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证据,我已经藏在了别处。
只要我出事,那些证据就会立刻公之于众。”
赵昌鸿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林晚会如此狡猾。他沉吟片刻,突然笑了:
“林姐,哦不,顾夫人,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不能威胁到你,但能让你多一份顾虑。”
林晚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赵老先生,你一生谨慎,却没想到会在晚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你放了我父母,我保证那些证据永远不会见光。
否则,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赵昌鸿沉默片刻,终于点零头:
“好,我放了你父母。但你要保证,那些证据永远不会见光。”
林晚心中一喜,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立刻看向被绑着的父母,眼中满是焦急和期待。
赵昌鸿挥了挥手,两个壮汉立刻上前,解开了林父林母的束缚。
林晚冲上前去,紧紧抱住父母,泪水夺眶而出。
她知道,这一刻,她终于为父母争取到了生机。
而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等待顾淮深的到来,一起将赵家这个毒瘤彻底铲除。
工厂外,沈墨和顾淮深的人已经悄然部署完毕。
他们等待着最佳时机,准备一举将赵家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而林晚,也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你女儿,也就是林薇的生母,当年因嫉妒调换了孩子,这一行为毁了两个家庭!
你们赵家这些年所做的丑事,岂是这一份档案所能记录得尽的?”
赵昌鸿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怒喝道:
“闭嘴!”
“我偏要!”
林晚已然豁出去了,她提高声调,声音在空旷的厂房中回荡。
她这么做,既是为了吸引众饶注意力,也是为了给外面等待救援的人争取时间。
“你们害死了沈墨的妹妹,如今又想害死我的孩子!
你们赵家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你以为除掉我,拿到这些所谓的证据,就能掩盖一切罪恶?做梦!”
“我让你闭嘴!”
赵昌鸿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剧烈的咳嗽声随之响起,
那咳嗽声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推轮椅的男人见状,立刻上前替他顺气。
此时,金丝眼镜男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快速操作着电脑,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董事长,U盘是空的!文件……文件页码对不上,像是伪造的!”
赵昌鸿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饶凶光,那目光仿佛要将林晚生吞活剥。
“你敢耍我?”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杀意,“给她点教训!”
抓住林母的那个壮汉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冰冷的刀锋瞬间贴在了林母的脖子上。
林母吓得浑身僵直,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不要!”
林晚魂飞魄散,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砰!”
一声枪响突兀地划破了工厂的沉寂,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夜空。
持刀壮汉的手腕被精准击中,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他捂着手腕,发出一声惨嚎,那声音在厂房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警方狙击手!所有人不许动!”
扩音器传来的威严喊话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是来自上的审牛
几乎是同时,工厂多个入口瞬间被破开,
全副武装的特警如同神兵降般涌入,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整齐,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
“抓住他们!一个不留!”
赵昌鸿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被心腹迅速推向后方准备好的逃生通道。
场面瞬间陷入极度的混乱,枪声、呵斥声、奔跑声、打斗声响成一片,仿佛是一场人间炼狱。
赵家的亡命之徒纷纷掏出手枪负隅顽抗,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绝望,仿佛是一群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林晚在枪响的第一时间就扑向了父母,
她奋力扯掉父母嘴上的胶带,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接着,她用从自己鞋底摸出的、顾淮深早就坚持让她随身携带的微型陶瓷刀片割断他们手上的绳索。
那刀片虽,却在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晚晚!”
林母获得自由,立刻紧紧抱住女儿,浑身发抖,泪水不断地涌出。
“我的晚晚啊,你没事就好。”
“妈,爸,快跟我走!躲到那边钢架后面去!”
林晚拉着父母,艰难地在一片混乱中移动。
流弹嗖嗖地从身边飞过,打在生锈的设备上迸出火花,仿佛是一场死亡的烟花秀。
林晚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着父母,几乎是匍匐前进。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好父母,让他们安全。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是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
他并没有跟着赵昌鸿撤退,
而是举着一把手枪,脸上带着一种疯狂的恨意,那恨意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
枪口正对准了她的方向!
不,他不是对准她,是对准了她护着的母亲!
电光石火之间,林晚根本来不及思考,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母亲猛地往旁边一推!
那一刻,她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对母亲深深的爱。
“砰!”
子弹撕裂皮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仿佛是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心上。
林晚只觉得肩胛处一阵滚烫的剧痛,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前踉跄了好几步,眼前一阵发黑,温热的血液迅速浸透了她的衣服。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晚晚!”
父母凄厉的呼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她重重地摔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耳边是更加密集的枪声和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她无比熟悉的咆哮。
“晚晚——!”
是顾淮深的声音。他终究还是来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林晚艰难地侧过头,模糊的视线里,
看到那个如同暴怒雄狮般的身影正不顾一切地朝她冲来。
所有试图阻挡他的人都被他以雷霆手段瞬间击倒,
他的动作迅猛而果断,仿佛是一位来自上的战神。
他脸上的恐慌和绝望,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深刻,那眼神中充满了对她的爱与心疼。
她想对他“别过来,危险”,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意识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最后映入眼帘的,
是他猩红的双眼和终于突破一切阻碍,跪倒在她身边,颤抖着抱起她的身影。
他的怀抱很温暖,驱散了雨水的冰冷和身体的剧痛。
巨大的疲惫感袭来,林晚终于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仿佛进入了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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