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烟的心，就随着她每一声无意识的呢喃，被反复凌迟。
她想起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秦峰和秦野。他们时候生病，也是这样黏着她，哼哼唧唧地喊“姐姐”。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夜色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就在这时，秦水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变化。
桃子的呼吸，好像……平稳了一些？
她立刻伸出手，再次探上桃子的额头。
掌心下的热度，似乎真的消退了些许！
她又将手背贴在孩子汗湿的脖颈上。
一层细密的、黏腻的汗珠，正从皮肤下渗出来。
退烧了！
她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甚至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哐当”一声巨响，许巧和顾清辞同时被惊醒。
“怎么了？！”许巧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慌。
“桃子她……她好像退烧了！”
许巧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平床边，将手覆上妹妹的额头。
当感受到那不再滚烫的温度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她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退了……真的退了……”她捂着嘴，喜极而泣，生怕自己的哭声会吵到妹妹。
就在这时，床上的桃子，眼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她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因为高烧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眼神还有些迷茫，像一只刚从梦中醒来的鹿。她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床边那几个泪眼婆娑的大人身上。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一种微弱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奶奶……我饿……”
“哎！哎！”老太太激动得浑身发抖，她摸索着抓住孙女的手，眼泪流得更凶了，“奶奶在！桃子饿了，奶奶这就给你找吃的！”
许巧也反应过来，她飞快地擦干眼泪，急忙从自己的布包里翻找起来。
“有吃的！有吃的！”她从包里掏出一盒用油纸包着的压缩饼干，这是她准备自己饿的时候垫肚子的，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桃子乖，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等亮了，姐姐就去给你买肉包子吃！”
她心翼翼地撕开油纸，掰下一块饼干，喂到桃子的嘴边。
桃子乖乖地张开嘴，口口地咀嚼起来。
干燥的饼干有些噎人，但对于一个饿了许久的孩子来，却是无上的美味。
一群大人，就这么屏息凝神地围在床边，看着那个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吃着饼干。
桃子吃完一块饼干，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满足地咂了咂嘴，那双恢复了些许神采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奶奶。
她眉眼弯弯，脸上露出了一个真烂漫的笑容，声音清脆地：
“奶奶，我见到哥哥了。”
一句话，让整个病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饶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许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顾清辞瞪大了眼睛，就连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秦水烟，心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那个看不见的老太太，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真……真的吗？桃子……你看到哥哥了？哥哥他……他有没有跟你什么？”
桃子歪了歪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
“嗯！我看到哥哥了。”
“哥哥和胖子哥哥他们在一起，默哥哥也在。”
“他们好像……好像在跟默哥哥吵架。他们都好生气，不要默哥哥了，然后他们就走了，丢下默哥哥一个人。”
“我急忙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哥哥的腿，不让他走。哥哥想把我甩开，可是我抱得好紧好紧。他好像也不放心我一个人。”
桃-子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
“然后，胖子哥哥他们就对哥哥，让他留下来照顾我，等以后……再去找他们。”
“那里有一条河。”
“一条很长很长、很黑很黑的河。我看不到河对岸有什么，那里全是黑漆漆的雾。”
“胖子哥哥他们，就那么走过了那条河。他们走过去以后，我就再也看不见他们了，就好像……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然后，我就听到奶奶你在叫我，叫得好大声好大声。我一着急，就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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