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下龙吟，寒锋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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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陌在荒园那冰冷的凝视，如同无形的枷锁，再次将李晚晴拉回现实的恐惧深渊。她收敛心神，不敢再轻易踏足那片刚有起色的土地，大部分时间蜷缩在婚房内，守着窗台那几盆微末的绿意，在死寂中数着时光流逝。
冥王府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早，也格外深沉。浓墨般的黑暗吞噬一切声响，唯有呜咽的风声是永恒的背景。李晚晴在冰冷的锦被中辗转反侧，白日里南宫陌那冰冷专注的目光，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
后半夜，万俱寂。连风声都似乎停歇了。
就在李晚晴意识模糊，即将沉入不安的浅眠时——
“咻——！”
“嗤啦——！”
一阵极其尖锐、仿佛裂帛般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死寂的夜幕！紧接着，是利器高速切割空气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厉啸！如同无数冰冷的银蛇在暗夜中狂舞嘶鸣！
声音来自庭院！很近！
李晚晴瞬间惊醒，心脏狂跳！睡意全无！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是刺客？还是……他？
她屏住呼吸，如同受惊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着脚，心翼翼地挪到窗边。窗纸早已破损多处，她颤抖着，将眼睛贴近一道狭的缝隙，朝外面望去。
清冷的月辉，如同水银般泼洒在荒芜的庭院郑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空茫的银灰。
然而，下一瞬！
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视野！不，那已不能用“闯入”形容！他仿佛本就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此刻只是从虚无中骤然显形！
是南宫陌！
他未戴面具！一张轮廓分明、如同刀削斧凿却冰冷得毫无生气的侧脸在月辉下惊鸿一瞥，随即被翻飞的身影模糊！他身着一件更为利落的玄色劲装，手中一柄长剑，在月光下流淌着幽冷的寒芒！
动！
快如惊雷！疾似闪电！
他的身影在月下庭院中腾挪闪跃，已非肉眼所能清晰捕捉！每一次腾跃都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每一次落地都轻如鸿毛，点尘不惊！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道撕裂夜幕的森寒银龙！剑光纵横激荡，泼洒出一片片令人心悸的死亡光网！
“嗤！嗤！嗤！”
剑锋过处，空气仿佛被实质般切割开，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凌厉无匹的剑气如同实质的冰风暴，以他为中心疯狂席卷扩散！院中那些早已枯死的灌木、散落的枯枝败叶，甚至几块散落的碎石，甫一触及那无形的剑气领域，瞬间便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尘土被劲风卷起，形成一道朦胧的尘雾之墙，更添其势之狂猛！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直接、最狠绝的杀戮意志！劈、刺、撩、扫……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极致，也凌厉到极致！带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杀伐之气！那剑意之盛，之烈，仿佛要将这方地都斩碎！月光、尘埃、乃至空间，似乎都在那森寒的剑光下扭曲、战栗！
李晚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骇的尖叫冲口而出！她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到针尖大！浑身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身体僵硬如石雕，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这不是人！
这是修罗！是来自九幽地狱的杀神！
那毁灭地的气势，那非人般的速度和力量，那每一剑都蕴含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比她想象中更加恐怖百倍！千倍！昨夜内室门缝后的一瞥，与此刻这月下狂舞的杀神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然而，在这灭顶的恐惧之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的震撼，如同破土而出的毒藤，不受控制地在她心底疯狂滋长！那是对绝对力量的敬畏，对毁灭之美的本能颤栗！她看着那玄色的身影在月下翻飞，看着那撕裂一切的剑光，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被深深烙印的震撼与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也许是一个世纪。
漫狂舞的森寒剑光骤然一收！
如同奔涌的狂潮瞬间归于死寂！
南宫陌的身影倏然定在庭院中央！渊渟岳峙！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在月光下凝着一滴将落未落的寒露。狂暴的剑气瞬间消散无踪，只有被卷起的尘埃还在缓缓飘落。他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毁灭地般的剑舞，不过是信手拈来的闲庭信步。
死寂重新笼罩庭院。月光如水，映照着他挺拔如枪的背影。
就在这时！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
那张冰冷得毫无生气的脸，在清冷的月辉下，如同白玉雕琢而成，却透着比寒冰更甚的漠然。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两点凝固的寒星，穿透庭院稀薄的尘埃与昏暗的距离，精准无比地、毫无温度地，直刺李晚晴藏身的窗棂缝隙！
冰冷！锐利！洞穿一切！
仿佛早已知道她在那里！仿佛那目光早已穿透了薄薄的窗纸和黑暗，将她惊恐欲绝、浑身僵硬的狼狈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李晚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她如同被最凶猛的毒蛇盯住的青蛙，连灵魂都在那目光下瑟瑟发抖！她猛地缩回头，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巨大的恐惧和那尚未消散的震撼交织在一起，如同冰与火的炼狱，将她彻底吞噬！
窗外，死寂无声。
月辉依旧清冷。
庭院中，那道玄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似无的剑气锋芒，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刺得李晚晴裸露的皮肤生疼。
他发现了！
他一定发现她了！
那最后一眼……是警告？还是……杀戮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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