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耗符文刚停，楚明舒还来不及松口气，掌心那道星纹猛地一抽，像是被人从内部撕开。她眼前一黑，意识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上下颠倒。
“不是断开了吗？”她想喊，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萧沉舟的手还在她手里，但温度瞬间变冷。她能感觉到他的真气在往她体内冲，试图稳住她的神识，可这股力量刚进来就被吸走了，像滴进沙地的水。
她知道出事了。
不是星核在读她，是她的意识被拖进了什么地方。四周的废墟、空、黑洞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白长廊，墙壁上浮着无数碎裂的画面，像老电视信号不好时的雪花屏。
【命运书签】突然亮了。
一行字飘出来：囚者非身，乃心。
她还没来得及吐槽这文艺病晚期的文案，耳边响起一阵婴儿的哭声。
很轻，但刺耳。
画面开始重组——暴雨夜，古武禁地边缘的空间裂缝前，一个年轻男人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两个襁褓。他浑身是血，手指发抖，嘴里反复念着一句话：“一个活着，一个活下去……我只能救一个。”
楚明舒呼吸一滞。
那是玄镜。年轻的玄镜。
“所以当年……他根本没选谁该死。”她心里，“他是被迫分开我们。”
话音刚落，书签轻轻一震，像是回应她。
可紧接着，画面乱了。同一场景重复播放，但细节变了——有时是玄镜亲手掐死其中一个婴儿，有时是他把孩子扔进裂缝，甚至有一次，他笑着把两个都推进了黑暗。
“假的。”楚明舒立刻反应过来，“这些是被人改过的记忆残影。”
她摸到腰间的金针，挑了一根最细的，直接扎进耳后。疼得她差点叫出来，一滴血顺着脖子滑下，正好滴在命运书签上。
“我吐槽你装深情老顽童其实怕孤独——这算不算真心话？”
书签爆发出一阵星辉，像涟漪一样扫过整个长廊。那些虚假的记忆碎片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真实画面重新浮现。
玄镜把两个襁褓分别放进两道光流。一道通往现世都市，一道留在书海世界。他看着光流闭合，整个人瘫坐在地，肩膀剧烈抖动。
“萧家血脉不能断。”他喃喃，“但规则只允许一个继承者活下来……我只能保一个。”
楚明舒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玄镜是冷血决定牺牲她，结果他根本是在赌。赌其中一个能活下来，哪怕另一个从此消失。
“所以他后来对我那么严？”她突然明白，“不是讨厌我，是愧疚。”
就在这时，画面外传来脚步声。
银灰色长发的男人从雨中走来，机械臂泛着冷光。秦无绝。年轻的秦无绝。
他冷笑：“血脉实验体，归我了。”
着就要去抓那个即将送往现世的襁褓——也就是年幼的楚明舒。
楚明舒心跳加速，拳头攥紧。她想冲进去救人，可她只是个旁观者，动不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素白身影闪现。
白芷。
她不动声色地换掉了襁褓旁的药瓶，把原本标注“神经抑制剂”的毒液，换成了“千年续命丹”。
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秦无绝抱起婴儿转身离开，完全没发现。
白芷站在原地，望着雨中的背影，低声：“师兄，我也曾是个姐姐。”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楚明舒脑子文一声。
“所以……我时候体弱多病，不是因为体质差。”她咬牙，“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想让我死。是白芷救了我。”
她转头看向萧沉舟，发现他脸色铁青，双股剑已经出鞘一半，剑尖直指记忆投影消散的位置。
“所以你们都在骗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吓人，“师父不真相，白芷装仇人，秦无绝偷孩子……你们一个个都在演戏，拿我的命当棋子？”
他一剑劈向虚空，剑气轰在记忆长廊的墙上，炸出一片裂痕。
可这一击没山任何人。画面破碎后，三人重新回到灰白长廊中央。
前方，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浮现。
是玄镜的灵魂体。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虚弱，像是随时会散掉。他站在那里，嘴唇动了动，却只重复一句话：“必须保留一个血脉……必须……”
楚明舒看出不对劲。
这不是拒绝解释，是不出口。他的灵魂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段关键记忆被加密了。
她没再逼问。
而是走上前一步，轻声：“你时候也被人带走吧？像血蝶那样，没人问你想不想活。”
玄镜浑身一震。
眼睛猛地睁大。
下一秒，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一滴，是成串地往下落。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像快耗尽的灯泡。
“我亲眼看着父母被炼成傀儡。”他声音沙哑，“那我在门外，听见他们在喊我的名字……可走出来的是两个没有眼睛的怪物。我把他们烧了，埋在后山桃花树下。我发过誓，绝不让萧家重演那一幕。”
他抬手，想碰一下萧沉舟，可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
话没完，他的魂魄化作点点光尘，飘向空中一张泛黄的族谱残页。页面上，原本空白的旁支位置，浮现出两个并列的名字。
楚明舒。
萧沉舟。
中间画着一道断裂的线，像是曾经被强行剪开。
她低头看自己掌心的星纹，还在微微发烫。频率和刚才星核跳动的节奏一模一样。
“所以双生子不是诅咒。”她忽然懂了，“是保护机制。我们被分开，是为了活下来。现在重新连接，不是为了被控制，是为了打破那个规则。”
她抬头看向萧沉舟。
他也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愤怒，有震惊，还有一点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动摇。
他握剑的手松了一点，但没放下。
“你师父不是坏人。”她，“他只是被困住了。跟血蝶一样，跟白芷一样……甚至跟秦无绝一样。”
萧沉舟没话。
远处，记忆长廊的尽头，一块碎裂的镜面缓缓漂浮过来。上面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一间冰冷的实验室。
玻璃舱里，有两个婴儿，身上连着数据线。
一个标签写着：萧沉舟-主容器。
另一个写着：楚明舒-备用方案。
镜面突然震动，像是有人在外面敲。
楚明舒伸手想去碰，萧沉舟一把拉住她手腕。
“别碰。”他。
可镜面自己裂开了。
一道机械手臂伸了出来，指尖闪烁蓝光。
萧沉舟抬剑就斩。
剑锋砍在机械臂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火花四溅。
那只手缩回镜面，裂痕迅速愈合。
镜面恢复平静，映出他们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
但楚明舒注意到，镜中的她，眼角有一道细的血痕，正缓缓流下。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伤口。
萧沉舟的剑还举在半空，剑尖滴着黑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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