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拎着书包走出实验楼时，路灯刚亮。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是黑的。
刚才在主控室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可心跳还乱得厉害。
她没回宿舍，也没去食堂，拐了个弯往谢停云住的教师公寓走。
钥匙扣上那把迷你手术刀晃来晃去，撞出轻微响声。
门没锁。
她推开门，屋里灯亮着。
谢停云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他听见动静也没回头，只是把照片轻轻放在桌上。
“你来了。”他。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照片是泛黄的老式相纸，边角有点卷。
画面里是个男孩，穿着病号服靠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脸色发白，闭着眼睛。
他一只手垂下来，手腕上戴着一条黑色绳子。
照片背面写着三个字：给晚晚。
墨迹已经淡了，但还能看清楚。
“这是……”她声音轻下来。
“那拍的。”他，“护士路过时按下的快门。我后来才知道，这张照片一直被收在交接班记录本里。”
她盯着那根黑绳。
和现在他戴的黑曜石手链很像，但不是同一个。
“你当时戴的是这个？”
“嗯。”他点头，“是你留下的。”
她愣住。
“你走了以后，我烧了三。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护士，那个给我盖衣服的女孩有没有回来。她们没樱我就让她们把我手腕上的东西收好，以后要还给她。”
她喉咙动了一下。
“那根绳子是你围巾上拆下来的。你走得太急，掉在地上。我让护士捡起来，系上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
十年前那，她确实围了一条深灰色围巾。
回家后发现少了一截流苏，还以为是刮坏了。
“我一直戴着。”他，“后来做手术怕影响消毒，才换成手链。但绳子一直收着。”
她伸手碰了碰照片，指尖有点抖。
“你还留着？”
“所有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留着。”他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这里面有你学转学前落在教室的橡皮，有你在图书馆借过又还回去的书，还有你去年数学建模决赛的参赛证复印件。”
她瞪大眼睛：“你连这个都有？”
“陈浩帮我找的。”他，“你每次出现，我都会记下来。哪穿什么衣服，了什么话，站了多久。我都记着。”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你是不是……有点太认真了？”
“十年了。”他看着她，“我不敢不认真。一次错过就够了。”
她没话，低头翻那张照片。
突然注意到右下角有一块模糊的影子，像是有人蹲在角落。
“这是谁？”她指着那里。
他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沉默了几秒。
“是你。”他，“你当时蹲在我旁边，帮我拉毛衣领子。镜头只拍到一点影子，但我一直知道是你。”
她抬头看他。
“我查过监控。”他，“虽然只有三秒，但你回头那一眼，我记得很清楚。”
她忽然想起系统里的数值。
每清零，必须重新积累。
原来他也是这样。
每一都在重新确认她还在不在。
“所以……”她声音有点哑，“你现在还会害怕吗？怕我又不见？”
他没回答，而是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件衣服。
他拿出一件浅色毛衣，递给她。
“你看看。”
她接过。
毛衣很旧了，袖口有些起球，但洗得很干净。
她翻过来，看见内侧缝着一行字。
“拉钩约定，长大娶你。”
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孩子自己缝的。
“这是……”
“你缝的。”他，“那你走之前，不能看着我难受，就脱下毛衣给我盖上。临走前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谢停云。你记住了。然后你跑回去，在毛衣里缝了这行字。”
她猛地抬头。
“你，等我长大，就回来找你。要是你不娶我，你就不是男子汉。”
她完全想不起来这一幕。
“我当时烧糊涂了，以为是做梦。”他，“可第二护士整理床铺，发现了这件毛衣。我让她们别动，一直收着。直到回国那，我才敢拿出来。”
她手指抚过那行字。
线头有点松，但她能认出那种笨拙的针法。
时候她学缝纫，总是缝不好。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第一次在校门口见你。”他，“你摔倒了，我扶你起来。你头发散了，我看见你右眼尾的泪痣。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她低头看着毛衣，眼泪突然落下来，砸在布料上。
他抬手擦她的眼泪，动作很轻。
“现在你知道了。”他，“我不是从契约开始爱你的。我是从你第一次握住我的手，就开始等你了。”
她吸了口气，把毛衣抱在怀里。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怕吓到你。”他，“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控制欲强，占有欲重。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因为执念才接近你。我想让你自己选我。”
她看着他。
“我现在选你了。”她，“不是因为系统，不是因为记忆碎片。是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他眼神变了。
她往前一步，把手伸到他面前。
“拉钩。”她。
他愣住。
“时候你答应过我的。”她看着他，“现在我要你亲口一遍。”
他慢慢伸出拇指，勾住她的。
“等我长大，娶你。”他。
她笑了。
就在这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
琉璃色光幕浮现，数值从0开始跳。
5，因为他叫她名字。
7，因为他勾着她的手指。
10，因为他眼神发烫地看着她。
数值一路飙升，最后定格在100。
【记忆碎片解锁挚
新的画面开始播放。
还是那个雨夜。
她蹲在他身边，一边咳嗽一边：“哥哥别怕，我陪你。”
他迷迷糊糊睁眼，抓住她的手腕：“别走……太阳……”
她愣住：“你什么？”
“你是我的……太阳……”
她心跳漏了一拍。
画面继续。
她站起来要走，他又伸手拉住她。
“等等。”他声音很弱，“我们拉钩好不好？”
她蹲回去：“好。”
他抬起手，拇指勾住她的。
“等我长大，一定娶你。”他，“要是骗人，打雷劈。”
她笑了：“我信你。”
画面到这里结束。
她的眼泪又落下来。
他看着她，忽然把她拉进怀里。
“这一次。”他在她耳边，“我不用你等我长大。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靠着他，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检测仪滴滴响个不停。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那你现在就去登记。”
他顿住。
“下周开放日。”她，“你不是要公开演讲吗？讲完就去民政局。我要全世界都知道，谢停云是我的。”
他看着她，嘴角慢慢扬起。
“可以。”他，“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每年结婚纪念日。”他低声，“都要穿这件毛衣。”
她脸红了。
她把毛衣抱得更紧。
门外传来脚步声。
周蔓蔓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那个……你们别抱太久啊，再十分钟学生就要来交实验报告了！”
屋里安静了几秒。
谢停云低头看姜晚音。
“要不要让她进来？”他问。
她摇头，转身反锁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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