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看了田间疾苦、码头乱象，花念安见花明轩总是皱着眉头，不像往日那般活泼，便想着带他去放松放松。第二日清晨，她特意让丫鬟准备了纸鸢、点心，拉着花明轩往镇子外的草地去——那片草地是老仆的，靠着河，视野开阔，最适合放风筝。
马车刚停稳，花明轩就迫不及待跳了下去。春日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草叶上还沾着露水，踩上去软乎乎的，带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远处的青山被薄雾笼罩，像披了层轻纱，河蜿蜒流过草地，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姐姐！你看我这个蝴蝶风筝！”花明轩从马车上抱下纸鸢，兴奋地展开——那是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翅膀上绣着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还是花念安特意让京城里的风筝匠做的。花念安也拿出自己的燕子风筝，笑着道：“我们来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高，输的人要给赢的人剥橘子吃。”
“好啊！我肯定能赢！”花明轩信心满满，拉着风筝线就往前跑。他跑得飞快，短腿迈得不停，蝴蝶风筝在他身后晃晃悠悠飞了起来，却没飞多高就往下坠。花明轩急得满头大汗，停下来回头看向花念安：“姐姐，为什么它飞不起来啊？”
花念安忍着笑走过去，帮他调整了风筝线的角度：“放风筝要顺着风跑，跑得太快反而会让风筝失去平衡。你跟着我，慢慢跑。”她牵着花明轩的手，迎着风慢慢往前走，等感觉到风托着风筝往上飘时，才轻声道：“松手试试。”
花明轩松开手，蝴蝶风筝果然慢慢往上飞，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了空中一个的彩点。“飞起来了！飞起来了！”花明轩高忻蹦起来，拉着风筝线不停调整方向，蝴蝶风筝在空中灵活地飞舞，像真的蝴蝶在展翅。
花念安也放飞了自己的燕子风筝，黑色的燕身、白色的翅膀，在蓝上格外显眼。两只风筝一黑一彩，在风中追逐嬉戏，花明轩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在草地上回荡。护卫和丫鬟远远站着，看着姐弟俩的身影，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玩了约莫一个时辰，两人都累了，便坐在草地上休息。花念安从食盒里拿出点心——有江南特色的桂花糕、芝麻糖，还有花明轩最爱的橘子。她剥了个橘子，掰下一瓣递给花明轩：“慢点吃，别噎着。”
花明轩接过橘子，塞进嘴里，甜滋滋的汁水在嘴里散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姐姐，这个橘子真甜！比京城里的还甜！”花念安笑着点头：“这是江南本地的橘子，刚摘下来的，自然新鲜。”
夕阳渐渐西斜，金色的阳光洒在草地上，把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橘色。花明轩靠在花念安身边，看着空中的风筝，突然声道：“姐姐，我有几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花念安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你，姐姐听着。”
“为什么农民伯伯那么辛苦，每在田里种地，却还是赚不到钱，连饭都吃不饱呢？”花明轩的声音带着几分困惑，“还有市集上的那个乡民，明明布少了尺寸，却被老板欺负；码头的力夫叔叔扛那么重的粮食，也只能拿到一点点钱，漕丁还总欺负他们。”
花念安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用词，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话解释：“农民伯伯赚不到钱，是因为他们种的好田被乡绅抢走了，只能种贫瘠的地，收的粮食少，却要交很多租子给乡绅，还要给官府交税，剩下的粮食自然不够吃。市集上的老板能欺负乡民，是因为他知道市集的规矩，还和一些人有关系，乡民不懂规矩，又没人帮忙，就容易被欺负。漕丁欺负力夫和船主，是因为漕阅规矩被他们破坏了，他们和官府的人串通起来，把本该帮助百姓的事，变成了自己赚钱的手段。”
花明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眉头还是皱着：“那我们就没有办法改变这些吗？看着他们受苦，我心里好难受。”
“当然有办法。”花念安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发现问题就是改变的开始。你现在还，不懂没关系，但可以把这些事记在心里。以后好好读书，不仅要读圣贤书，还要学会分辨是非，学会怎么解决问题。等你将来有能力了，就可以做个好官，制定公平的规矩，保护农民伯伯、力夫叔叔他们，让坏人不敢再欺负人。”
花明轩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光芒，他重重地点头：“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像父亲一样的好官，不，比父亲还要好的官！我要让所有百姓都能吃饱饭，穿暖衣，再也不用被欺负！”
花念安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好，姐姐等着那一。到时候，姐姐还要给你帮忙呢。”
夕阳渐渐落下，空被染成了绚丽的晚霞。花念安收起风筝，牵着花明轩的手往回走。月光悄悄爬上来，洒在他们身上，把两饶影子拉得很长。
花明轩走在花念安身边，嘴里还在念叨着将来要怎么整顿漕运、怎么保护农民，脸上满是憧憬。
花念安看着身边的弟弟，心中充满了希望。她知道，这次江南之行没有白来，不仅让她看清了民间疾苦，更让明轩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共情。
或许，这就是成长——从看到苦难，到想要改变苦难，再到为了改变而努力。她相信，花明轩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有担当、有作为的人，而她，会一直陪着他，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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