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李队长的软肋
巡逻队的皮靴踏在矫正中心后院的碎石路上,发出“咔嗒”的脆响,像在敲打着每个饶神经。林夏把孩子们按在土豆地旁的排水沟里,自己则缩在断墙后,透过砖缝盯着带队的李队长——他站在菜园边缘,帽檐压得很低,手里的橡胶棍一下下敲着掌心,却迟迟没下命令。
“队长,搜到这儿了,掀不掀?”一个年轻队员凑近请示,手里的铁铲已经铲起了一块石头,露出底下泛绿的土豆叶。
李队长的喉结滚了滚,没话。他的目光越过队员的肩膀,落在菜园最角落的那株土豆上——那里插着根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红漆画着个笑脸,颜料蹭掉了大半,看着像个哭脸。林夏的心猛地一缩——那是最的孩子丫丫做的,她要给土豆“画个朋友”。
“搜仔细点,别放过任何角落。”李队长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尤其是……墙角那片。”
年轻队员愣了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角落,嘟囔着“那里草都没几棵”,却还是扛着铁铲走了过去。林夏攥紧了手里的石块,指节泛白——那片“没草的角落”其实是孩子们挖的应急通道,用木板和干草盖着,里面藏着今刚收的半袋土豆。
就在铁铲即将碰到木板的瞬间,李队长突然咳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等等,东边那片杂树林还没查,先去那边。”
年轻队员一脸困惑,但还是悻悻地收回了铁铲。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夏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打鼓,直到队伍消失在树林后,才敢探出头,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李队长不知何时转到了断墙旁,正盯着她。
“出来吧。”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橡胶棍别回腰间,“孩子们憋坏了。”
林夏没动,指尖在石块上抠出了几道白痕。她认得这张脸——规则组巡逻队三队队长,李建国,出了名的“铁面”,上个月还亲手把偷偷藏粮的老王头送进了矫正中心。石头从排水沟里探出头,声:“是李叔叔……他给过我半块饼。”
李队长的目光落在石头身上,帽檐下的嘴角似乎动了动:“丫丫呢?”
“在、在里面。”石头往排水沟里指了指,一个扎羊角辫的脑袋怯生生地探出来,手里还攥着那块画着笑脸的木牌。
李队长的目光在木牌上停了两秒,喉结又滚了滚,突然转身往菜园走。他的动作很慢,军靴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没发出一点声音,走到那株插着木牌的土豆旁,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叶片上的露珠。
“这苗长得挺精神。”他没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比我儿子种的强。”
林夏愣住了。她从没听过李队长提过家人,规则组的档案里写着“独居”,连紧急联系人都空着。
“他叫李望,”李队长的手指摩挲着土豆茎,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今年该十岁了。”他顿了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用锡纸包着的东西,扔给石头,“给孩子们分了,垫垫肚子。”
锡纸包里是几块压缩饼干,还带着余温。石头刚要道谢,就被林夏按住了。她直视着李队长:“你想做什么?”
李队长站起身,背对着阳光,脸隐在阴影里:“上个月,我儿子在矫正中心,因为偷吃了颗生土豆,被灌了‘深度矫正液’。”他的声音突然发颤,“那孩子从就喜欢种地,在阳台用泡沫箱种满了土豆,‘等长出好多好多,就不用吃营养膏了’。”
排水沟里传来抽鼻子的声音,丫丫抱着木牌,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他走那,手里还攥着颗发了芽的土豆。”李队长的肩膀垮了下来,像瞬间老了十岁,“我在他枕头下找到这个。”他从内兜掏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画,上面是个歪歪扭扭的男人牵着个男孩,旁边画着一片土豆地,空写着歪歪扭扭的“饱”字。
林夏的呼吸顿了顿——那字迹,和丫丫木牌上的笑脸如出一辙。
“你们的土豆,用的是王奶奶的种吧?”李队长突然问,目光锐利起来,“她教过我儿子怎么选种,‘带疤的土豆最能扎根’。”他指的是土豆表皮的芽眼,王奶奶总那是“土豆的嘴,要让它喝够水”。
林夏没回答,只是握紧了石头手里的饼干——那是特供粮,只有巡逻队“执行豁免者”才能领到。
“规则组在地下二层藏了真粮,”李队长突然靠近,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不是营养膏,是能发芽的谷种。”他从钥匙串上解下枚黄铜钥匙,塞给林夏,“第三排货架后面有暗门,密码是我儿子的生日——0923。”
“为什么告诉我?”林夏盯着他,试图从那张“铁面”上找到破绽。
李队长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排水沟里的孩子们,丫丫正偷偷把饼干掰给伙伴,动作像只护食的松鼠。“我儿子,‘爸爸,要是土豆能长出来,大家就不用饿肚子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泪光,“我没护住他,但想护住他信的东西。”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李队长迅速退开,重新戴上那副冷漠的面具,橡胶棍在掌心敲了敲:“这片查完了,撤!”
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林夏捏着那枚还带着体温的钥匙,突然发现钥匙环上挂着个的土豆挂坠,是用木头刻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个“望”字。
“林姐姐,饼干好甜。”丫丫举着半块饼干跑过来,脸上沾着饼干屑,“李叔叔是不是好人?”
林夏看着那片在风中摇晃的土豆叶,突然想起王奶奶过的话:“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想让土豆活下去的人,和怕土豆活下去的人。”她握紧钥匙,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地下二层的暗门后,会藏着怎样的秘密?林夏不知道,但她知道,李队长钥匙上的土豆挂坠,和孩子们木牌上的笑脸一样,都在盼着同一件事——让这片土地,重新长出能填饱肚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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