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这清晨，墨渊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窗纸不再像前些那样被暑气蒸得发黏，反而透着股清清爽爽的白。推开门，院子里的石板上凝着薄薄一层露水，踩上去凉丝丝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是院角那棵桂花树，竟在夜里悄悄开了几朵。
“醒了？”凌恒正坐在门槛上磨镰刀，刀刃在晨光里闪着亮，“今立秋，得去田里看看稻穗，差不多该准备收割了。”
墨渊赶紧洗漱，抓起个馒头就跟凌恒往田里走。路边的野草上挂着露珠，沾湿了裤脚，却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久违的清凉。稻田里的稻穗已经彻底黄透了，沉甸甸地低着头，穗尖垂到水面上，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诉成熟的喜悦。
“你看这谷粒，”凌恒掐下一粒稻穗，揉掉谷壳，露出饱满的米粒，“圆滚滚的，咬一口能感觉到淀粉的紧实，是好收成。”
墨渊也学着掐了一粒，放在嘴里嚼了嚼，果然又脆又香，带着阳光的味道。“比去年的饱满，”他惊喜地，“能多收不少吧？”
“至少多两成，”凌恒笑着，“够我们吃一年，还能卖掉些换钱，买头牛的事有谱了。”
田埂上，张屠户正带着儿子捆稻茬。他们把割下来的稻秆捆成束，码在田边，等着晒干帘柴火。“这稻秆真结实，”张屠户用绳子勒紧稻捆，“烧炕准旺，比去年的耐烧。”
李木匠带着徒弟在修打谷机。机器的齿轮有些生锈，他正往里面加机油，用抹布擦去铁锈。“得好好修修，”他对徒弟，“秋收全靠它，要是坏了，几十亩地的稻子靠手搓得搓到猴年马月。”
巧铜张的铺子里堆着新打的镰刀和木叉，都是秋收用的农具。他坐在门口，给每把镰刀都磨得锋利，刀刃能映出人影。“凌恒，来挑把镰刀，”他挥着手，“这几把是用精铁打的，快得很，割稻子不费劲。”
凌恒挑了两把，一把自己用，一把给墨渊。墨渊接过镰刀，试着挥了挥，手感正好，比去年的轻便多了。“谢谢张叔，”他笑着，“等收辆子，给您送袋新米。”
“那敢情好，”巧铜张乐了，“我就爱吃新米，熬粥稠得能插住筷子。”
中午的太阳还有些热，但风里已经带了凉意。张婶带着妇女们送来午饭，是新收的米粥，配着炒南瓜和咸鸭蛋，都是秋的味道。“快吃，”张婶给墨渊盛粥，“这米是刚碾的，香得很，多喝点长力气。”
墨渊喝着米粥，香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心里暖洋洋的。他看着田埂上忙碌的人们，忽然觉得这立秋的凉意里，藏着丰收的信号。就像这桂花的香气，不浓烈，却沁人心脾，提醒着人们，辛苦的日子快到头了，该准备收获了。
下午，凌恒带着墨渊去查看玉米地。玉米已经成熟，枯黄的苞叶里露出饱满的玉米粒，金灿灿的，像镶满了金子。“这玉米能收了，”凌恒剥开一个苞叶，“颗粒饱满，晒干了磨成面，能做窝窝头，也能做玉米糊糊。”
墨渊摘下一个玉米粒，放在嘴里嚼着，又香又甜。他想起春播种的辛苦，夏除草的劳累，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这土地从不亏待勤劳的人，你付出多少汗水，它就给你多少回报。
傍晚往回走时，夕阳把稻田染成了一片金红。稻穗在晚霞中闪着光，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墨渊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田埂上，心里充满了期待。
回到镇上，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晒着秋收的作物。有金黄的玉米，有火红的辣椒，还有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把青石镇装点得像个调色盘。老板娘在厨房做晚饭，锅里炖着新收的花生，香气飘出老远。
“快尝尝，”老板娘给墨渊和凌恒各抓了一把煮花生，“刚从地里刨的，带着泥土的香呢。”
墨渊剥着花生，听着窗外的虫鸣声。立秋后的虫鸣不再像夏那样聒噪，变得舒缓了许多，像在为秋收伴奏。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割稻、打谷、晒粮，一桩桩都得用心，但他不怕。因为他知道，这些忙碌都指向一个词——丰收。
立秋的凉意，是夏的告别，也是秋的序曲。它带着清爽，带着希望，吹过青石镇的田野和街巷，告诉每个人，收获的季节到了。而青石镇的人们，会带着这份期待，在金黄的田野里，收割属于他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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