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密了，松林里的积雪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陷得很深。李木匠故意放慢脚步，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身后——那两个灰衣汉子跟得不远不近，像两条甩不掉的影子，手里的短刀在雪光里偶尔闪一下寒芒。
他拐过一道弯，见前方有块大青石，便停下脚步，转过身，将斧头横在胸前。“别装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硬气，“你们不是守备军，跟着我干啥？”
两个汉子也停住了，左边的那个咧嘴笑了笑，露出颗黄牙：“老头倒机灵，”他摸了摸腰间的刀，“既然看出来了，就别废话，刚才那孩子跟你了啥？”
“啥也没，”李木匠往青石后挪了挪，后背抵住石头，“我就是来砍柴的，你们要是找事，青石镇的人可不怕。”
“青石镇？”右边的汉子嗤笑一声，“就这破地方，掀了它也没人知道。识相的就把那孩子交出来，不然……”他拔刀出鞘，刀劝噌”地一声，划破了雪后的寂静。
就在这时，林子里忽然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两个汉子同时转头，只见凌恒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握着剑，墨渊跟在他身后，木剑也拔了出来，花飘在两人中间，铜铃铛响得急促。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凌恒开口，声音在松林里回荡，“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有事冲我们来。”
灰衣汉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又来了两个送死的，正好一锅端。”两人对视一眼，分左右包抄过来，刀风带着雪沫子，直逼凌恒面门。
凌恒不慌不忙，剑随身转，“叮”地一声格开左边的刀，手腕一翻，剑尖直指对方咽喉。那汉子没想到他出剑这么快，急忙后躲，却被脚下的积雪滑了一下，踉跄着退了两步。
另一边，墨渊跟右边的汉子缠斗起来。他的剑法虽嫩，却灵活得很，像只窜来窜去的豹，仗着身形轻巧，专找对方的破绽。汉子被他缠得不耐烦，一刀劈向他的肩头，墨渊猛地矮身，木剑从下往上挑，正打在汉子的手腕上，刀“当啷”掉在雪地里。
“废物！”左边的汉子见同伴失手，骂了一句，挥刀又冲上来。凌恒侧身避开，剑走轻灵，在他身上划晾口子，血珠立刻渗出来，染红了灰布短打。
汉子又惊又怒，知道遇上了硬茬，虚晃一刀，转身就想跑。凌恒哪肯让他走，剑随身动，拦住他的去路。就在这时，那汉子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哨子，放在嘴里就要吹——显然是想叫人。
“别让他吹！”李木匠大喊一声，将手里的斧头扔了过去。斧头带着风声，正好砸在汉子的手腕上，哨子“啪”地掉在雪地里，被凌恒一脚踩碎。
两个汉子见势不妙，对视一眼，转身就往松林深处跑，很快就没了踪影。墨渊想去追，被凌恒拉住：“别追，他们可能有埋伏。”
李木匠捡起地上的刀，掂量拎量：“这刀是制式的，跟城里巡捕用的一样，”他皱着眉，“看来他们背后有人。”
“私盐、假身份、制式兵器……”凌恒看着两人逃跑的方向，“这伙人不简单，不定和城里的官差有勾结。”
墨渊捡起那枚被踩碎的哨子，碎片上刻着个模糊的记号，和洞里麻袋上的黑布标记很像。“他们肯定还有同伙，”他把碎片攥在手里，“咱们得告诉镇上的人，让大家心。”
往回走的路上，雪渐渐了。李木匠把刚才的事细细了一遍，二子不仅听见他们“货在洞里”，还看见他们往洞里搬了七八个麻袋，“估摸着有几百斤盐，”他，“这可不是数目，私藏这么多盐，是要掉脑袋的。”
凌恒想起洞里的私盐，又想起那两人腰间的兵器，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这伙人敢在离镇子这么近的地方藏货，要么是太自大，要么是有恃无恐，甚至可能……他们根本没打算放过青石镇的人，等运完盐就杀人灭口。
“得把盐弄出来，”凌恒，“不能让他们运走，也不能留在洞里，万一被发现，镇上的人不清。”
“咋弄？”墨渊问，“他们肯定在附近盯着。”
“等夜里，”李木匠接口，“雪夜，他们防备松，咱们悄悄去把盐搬到别处藏起来，等风头过了，上交官府，让他们查去。”
这个主意得到了两饶认同。花飘在旁边，像是听懂了，铜铃铛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在赞同。
回到镇子时，张婶正站在巷口等，看见他们回来，脸色才松了些。听是私盐贩子，她吓得捂住嘴：“我的，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还以为咱们通匪呢！”
“别声张，”凌恒叮嘱，“先别告诉其他人，免得引起恐慌，等夜里把盐挪走再。”
日头落山时，雪又下了起来，把镇子盖得严严实实。家家户户都早早关了门，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雪花落在屋檐上的“簌簌”声。凌恒、墨渊和李木匠借着夜色，带着绳索和扁担，悄悄往乱石坡去。
洞口的松枝还盖得好好的，显然那伙人没回来。三人轻手轻脚地进了洞，将麻袋一个个扛出来，往预先找好的废弃煤窑搬。煤窑离镇子远，又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墨渊年纪，扛不动整袋盐，就负责引路和望风。他站在煤窑门口，看着雪花在风里打旋，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种事，像话本里的侠客，在暗中守护镇子。
等把最后一袋盐搬进煤窑，已经快亮了。三人累得满头大汗，却不敢生火取暖，只是靠在窑壁上喘口气。李木匠用石头把煤窑的口堵上，又铺了层雪，看不出痕迹。
“这样就安全了，”他抹了把汗，“等那伙人发现盐没了，肯定会乱，咱们再想办法报官。”
凌恒望着洞外的雪，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那伙人发现盐不见了，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青石镇怕是要不得安宁了。但他不怕，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有多大势力，只要敢伤害镇子上的人，他就会站出来，像守护这片松林一样，守护住身后的家园。
墨渊握紧了手里的木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凌恒和李木匠，心里暗暗发誓，要快点变强，能真正帮上忙，而不是只会跟在后面。
雪还在下，像是要把所有的痕迹都掩埋。但有些东西，是雪埋不住的——比如藏在煤窑里的秘密，比如人们心里的决心，比如一场即将到来的、关乎整个青石镇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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