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土路被车轮碾出两道深深的辙印，吉普车在起伏的戈壁上颠簸着，像一片被风裹挟的枯叶。窗外的风景单调得让人发困——漫无边际的黄褐沙砾，偶尔掠过几丛贴地生长的沙棘，枝条上挂着零星的红果，在枯寂的底色里添零微弱的亮色。
段筱棠靠在车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手帕——里面包着那个男孩塞给她的酸枣，硬邦邦的，却带着一股清甜的余味。她望着窗外掠过的土坡，心里还惦记着乱石岗的陨石回收，忍不住侧头问：“李教授，那陨石碎片带回实验室后，会先做哪些检测啊？”
李教授正低头翻看着陆衍画的屏蔽器图纸，闻言抬起头，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先做能量谱分析，看看这阴性能量的频率和衰减周期，再用电子显微镜观察碎片的微观结构——我总觉得，这陨石的材质不一般，不定是来自外太空的特殊矿物。”他顿了顿，看向筱棠的目光里满是赞许，“更重要的是，要分析你那能量吸收草的成分。要是能从中提取出能吸附阴性能量的物质，以后再遇到类似的能量泄露，就不用靠你那‘土方子’应急了，能批量生产吸附剂。”
陆衍握着方向盘，视线落在前方的路面上，语气沉稳：“我已经把屏蔽器的核心参数整理好了，回去后可以和所里的团队一起优化结构，争取做个型化的版本，方便携带——比如做成手持屏蔽仪，基层勘探队遇到不明能量源，就能先临时屏蔽，不用等专业团队赶来。”
筱棠点点头，心里渐渐有了更具体的想法：“我回去后，把空间里的能量吸收草分一部分移栽到实验室的育苗盆里，用灵泉水稀释后浇灌，看看能不能在普通土壤里存活。要是能批量培育，不仅能用于能量吸附，不定还能改良土壤——你看这西北的土地，贫瘠得连草都长不好，要是草药能吸附土壤里的有害能量，或许能让土地变得肥沃些。”
“这个想法好！”李教授拍了下手，笔记本上又多了几行潦草的字迹，“土壤改良是农科院的重点课题，要是能结合你的草药和能量理论，不定能出大成果。等回去后，我帮你申请个专项研究名额，咱们一起试试。”
车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连开车的队员都忍不住插了几句嘴，以后下乡勘探，再也不怕遇到“邪乎”的石头了。筱棠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用自己的能力，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就在这时，吉普车突然猛地一沉，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随后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陆衍踩下刹车，熄灭引擎，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众人也跟着下车，只见右后轮陷进了一个半米深的沙坑——刚才路过一个土坡时，坡下藏着一片松软的流沙，车轮一碾就陷了进去。沙坑周围的土很松散，稍微一动，就有细沙往下滑。
“这破路，真是让人头疼。”开车的队员皱着眉，试图倒车，可车轮一转动，就把更多的沙卷进坑里，陷得更深了。
李教授蹲下身，查看了一下沙坑的情况：“周围的土太松，硬倒肯定不行，得找东西垫在车轮底下，增加摩擦力。”
“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石头和枯树枝。”张立刻道，拉起李就往旁边的土坡跑。
陆衍则从车后备箱里翻出一把铁铲——这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用来应对突发状况。他接过铁铲，先把沙坑周围的浮沙清理掉，避免坑壁继续坍塌。筱棠站在旁边，目光扫过周围，忽然眼睛一亮：“那边有几丛沙棘，根系很发达，咱们可以挖几丛过来，连枝带根垫在车轮下，沙棘的枝条坚硬，根系能抓住沙子，应该管用。”
陆衍点点头：“好主意，我去挖。”
筱棠跟着他走到沙棘丛边，沙棘的枝条上长着细密的尖刺，一不心就会扎到手。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块厚布，裹在手上，帮着陆衍扶住沙棘丛，陆衍则用铁铲心地挖开根部的沙土——沙棘的根扎得很深，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挖起三丛带着土块的沙棘。
张和李也扛着一堆石头和枯树枝跑了回来，几人一起动手，先把枯树枝铺在沙坑底部，再放上石头压实，最后把沙棘丛摆在车轮前后，根系朝下，枝条朝上，牢牢地卡在沙里。
“好了，试试倒车！”陆衍喊了一声，回到驾驶座旁，示意开车的队员慢慢倒车。
引擎再次启动，车轮缓缓转动，这一次，没有再打滑，而是稳稳地压在沙棘和石头上，一点点从沙坑里退了出来。众人都松了口气，张抹了把脸上的汗，笑着：“还是段同志有办法，这沙棘丛真是救急了！”
筱棠揉了揉被刺扎得发疼的手心，笑着：“也是碰巧，以前在山里见过老乡用灌木垫车轮。”其实是末世时，她在沙地里求生，常用类似的办法应对车辆陷坑，只是这话不能明。
陆衍看出她手心泛红，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她手里：“擦擦，别用手揉，一会儿红肿了。”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又悄悄从空间里摸出一瓶稀释的灵泉水，假装是随身带的清水，“用这个冲一下，能缓解刺痛。”
筱棠接过手帕和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心里一暖，低头默默冲洗着手心——灵泉水沾到皮肤的瞬间，刺痛感就消散了，只剩下淡淡的清凉。
重新上路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戈壁上的温度渐渐升高，车里像个闷罐。李教授从包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递给筱棠：“喝点水，这西北的太阳毒，别中暑了。”
筱棠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水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却很解渴。她递还给李教授时，注意到他手里的笔记本上，除了屏蔽器的图纸，还画着能量吸收草的草图，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疑问：“叶片吸附能量的原理？是否与细胞结构有关？灵泉水的作用机制？”
“李教授，您对灵泉水也感兴趣？”筱棠忍不住问。
李教授笑了笑：“你这‘土方子’的关键，不就是那水吗？陆衍跟我提过，你那水浇过的草药，药效比普通草药强好几倍，连能量吸收草都是靠那水培育出来的。虽然你是爷爷留下的‘山泉水’，但我猜，这水肯定不一般——以后有机会，能不能取点样本，让我们检测一下？”
筱棠心里一动，灵泉水的秘密她一直不敢轻易暴露，但如果能通过农科院的检测，找到合理的解释，或许以后能用它做更多事。她看向陆衍，见他微微点头，便笑着：“可以啊，回去后我带点样本过来，不过提前好，这水的产量不多，而且我也不知道它的成分，不定检测不出来什么。”
“没关系，科学研究就是从未知开始的。”李教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哪怕只是知道它含有某种促进植物生长、增强药效的物质，也是重大发现。”
一路颠簸，直到傍晚时分，吉普车才驶进县城的范围。县城比村里繁华些，街道两旁有几家砖瓦房的店铺，门口挂着褪色的招牌，偶尔能看到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骑着自行车经过，车铃“叮铃”响，带着几分烟火气。
农科院的县城办事处设在一栋两层的砖楼里，门口挂着“农科院西北办事处”的木牌，院子里种着几棵白杨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办事处的同志早就接到了通知，迎了出来：“李教授，陆同志，段同志，一路辛苦了！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先休息一下，晚饭马上就好。”
房间很简单，两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角放着一个煤炉，炉子里的煤块烧得正旺，屋里暖融融的。筱棠把帆布包放在床上，刚想整理东西，就看到办事处的同志拿着一封信走进来：“段同志，你的信，昨从市里转过来的。”
筱棠心里一紧，连忙接过来——信封上是大哥段筱磊的字迹，一笔一划很工整。她飞快地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带着淡淡的油墨味，大哥的字迹跃然纸上：
“妹，见字如面。家里一切都好，爹娘身体硬朗，娘最近跟着隔壁张婶学做布鞋，等你回来给你和陆衍各做一双。家里的菜园子收成不错，白菜和萝卜都窖起来了，够吃一冬。爹，你之前寄回来的钱，他买了些红薯种，开春就能种。对了，陆衍同志的爹娘托人带了话，家里一切安好，让他不用挂念，专心工作。还有，公社最近在组织扫盲班，娘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找几本识字课本回来，她也想学着认字……”
筱棠一口气读完信，嘴角忍不住上扬——家里一切都好，这是她最牵挂的事。她把信纸递给陆衍，笑着：“我娘要学认字，还要给咱们做布鞋呢。”
陆衍接过信纸，仔细读了一遍，眼底满是温柔：“等回去后，我去书店看看有没有识字课本，多买几本，不仅给婶子，也给村里的孩子们带些。”
正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李：“陆哥，段姐，晚饭好了，李教授让我来叫你们。”
晚饭很简单，米粥、玉米面窝头，还有一盘炒土豆丝和一碟腌萝卜，却是这几来吃得最安稳的一顿。饭桌上，李教授敲定了明回市里的行程：“明一早坐火车，中午就能到市里，到了研究所，先把陨石碎片和草药样本交给实验室，然后咱们开个短会，安排后续的研究计划。”
“好。”陆衍和筱棠异口同声地应着。
饭后，筱棠坐在桌前，借着煤油灯的光，给家里回信。她写了在西北的经历，却没提陨石和能量的危险，只帮村里解决了“疫病”，一切顺利；又很快就能回去，会带识字课本和西北的特产（其实是村民们送的枸杞和酸枣）；最后叮嘱爹娘注意身体，别太累着。
陆衍坐在旁边，整理着能量探测器的零件，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写得认真，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便也不打扰，只是默默把她喝空的水杯又添满了温水。
夜色渐深，县城里的喧闹渐渐平息，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狗吠和风吹过白杨树的沙沙声。筱棠写完信，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抬头看向陆衍：“回去后，除了帮我娘找识字课本，咱们还得去看看你爹娘吧？”
“嗯，得去。”陆衍放下手里的零件，走到她身边，“我爹娘肯定也惦记着咱们，正好把村民们送的米带点过去，让他们尝尝西北的粮食。”
筱棠点点头，靠在他的肩头，看着煤油灯跳跃的火苗，心里满是安宁。这一路虽然波折不断，却收获满满——解决了陨石危机，得到了李教授的认可，家里一切安好，还有身边这个人始终陪着她。
她想起刚重生时的惶恐，想起一家人在温饱线上挣扎的艰难，再看看现在的日子——虽然依旧清贫，却有了明确的方向，有了守护家人和更多饶能力。这条路，他们走得越来越稳了。
“陆衍，”筱棠轻声，“等咱们把研究所的事忙完，能不能再回一趟那个西北的村子？我想看看村民们的恢复情况，再教他们种点能改良土壤的草药——比如黄芪，既能入药，又能固沙。”
陆衍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好，等忙完手头的事，咱们就去。不仅去那个村子，还要去附近的公社看看，把能量探测和草药防治的知识普及开，让更多人能避开危险，过上好日子。”
煤油灯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窗外的风还在吹，却再也带不起寒意，反而像是在为他们的未来，奏响一曲温暖的序曲。
明，他们就要踏上回市的火车，迎接新的挑战和机遇。而他们的逆袭之路，也将在更广阔的地里，继续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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