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空气中的刺鼻气味越发浓重，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臭氧的电气味道。
甬道的结构也变得更加复杂，出现了上下分层和纵横交错的管道系统，仿佛闯入了一个巨型的机械内脏。
低沉的轰鸣声从脚下和墙壁后方传来，震得人胸腔发闷。
根据刚才那两个研究员的对话和林烨系统对污染源及水流声的追踪，他们判断核心区域应该在下层。
两人找到一处维修通道的竖井，利用管道和缆线悄然向下。
竖井底部连接着一条相对狭窄的副通道，这里的灯光更加昏暗，荧光条时明时灭。
但林烨能感觉到，那股庞大的、混杂着多种生物特征与污染能量的源头，就在前方不远了。
“山鬼”突然打了个手势，示意停下。
他指了指前方拐角处一个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微型传感器。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红色激光束横亘在通道中央。
“动作探测，带生物识别反馈。”
“山鬼”用唇语道，眼神凝重。
这种级别的安防，意味着他们已经极其接近要害区域。
硬闯必然触发警报。
绕路？
时间不等人，对方可能已经在外围布下罗地网。
林烨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通道顶部凝结的水珠和墙壁上几处不起眼的渗水痕迹。
这里湿气很重，显然某些管道存在微的泄漏。水……依然是这里无处不在的元素。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示意“山鬼”后退几步，自己则集中精神，将感知聚焦于那几处渗水点和空气中浓郁的水分子。
他回想着在落云村净化污染、在雨林中驱散潜伏者的感觉，但这一次，他的目的不是净化，也不是驱散，而是**模拟**。
他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属于太平洋节点的浩瀚之力，将其极度稀释、转化，模仿着这片区域固有的、那种混杂着培养液和生物排泄物的“污染”水汽特征。
同时，他利用对水分子超乎常饶掌控力，在激光传感器前方极的区域内，制造了一片极其微弱的、符合簇“背景噪音”的**水汽扰动**。
这就像在鱼塘里，他可以通过细微的水流变化判断鱼群动向，此刻，他反其道而行，利用水汽制造一个符合预期的“自然”波动，用以欺骗传感器。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操作，要求对能量和物质（水）的掌控达到妙到毫巅的程度。
汗水从林烨的额角滑落，他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神。
几秒钟后，那束红色的激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传感器顶赌指示灯依旧是代表安全的绿色。
“山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随即对林烨比了个大拇指。
两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穿过了这道死亡防线。
拐过弯，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气密门出现在眼前。
门上没有常规的锁具，只有一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掌纹和视网膜识别面板。
门旁的墙壁上，嵌着一个不起眼的数据接口。
就是这里了！强烈的直觉告诉林烨，门后就是“蜂巢”的核心——主控室或者中央服务器机房！
“山鬼”立刻上前，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设备，连接到那个数据接口上。设备屏幕亮起，无数代码飞速滚动，他在尝试破解门禁系统。
林烨则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一边警戒后方，一边全力维持着系统感知。
他能“听”到门后传来巨大的数据流奔腾的“声音”，如同信息的瀑布，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心悸的庞大污染能量源，仿佛一个沉睡的邪恶心脏在缓缓搏动。
就在这时，或许是距离足够近，或许是核心服务器的信息流过于庞大，【渔讯洞察系统】的界面突然剧烈闪烁起来，一些杂乱无章的、并非由他主动调取的**数据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图像，也不是文字，而是一种更原始的、基于能量模式和生物信息的“感受”：
* **碎片一：**
冰冷、精确、毫无感情的指令流——**“……G-12序廉潜伏者’投放，坐标雨林东南水系，指令：清除一切非识别生命体征……”
** 这指令的模式，与他在雨林溪边驱散的那些生物何其相似！
* **碎片二：**
狂暴、饥饿、纯粹毁灭的欲望——
那是“饥渴”污染的本源低语，被放大、被扭曲，与各种生物基因强行拼接的痛苦嘶嚎。
* **碎片三：**
一张张快速闪过的、模糊的**水域地图**！
并非亚马逊雨林，而是他熟悉的地方——A市周边的水库、b市的水乡河道、c市的海域养殖区……甚至包括他刚刚包过的**黑松水库**！
地图上某些点位被标记了红色的惊叹号，旁边标注着“待观察”、“潜在实验场”等字样！
林烨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黑石”的触角，竟然早已伸到了他曾经活动过的那些区域？
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将他包塘过的某些水域，视作了“潜在实验场”？！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与此同时，一段与当前危机格格不入的、来自过去的记忆碎片，也莫名地被这数据洪流勾起，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那是他早期包下的一个位于b市水乡的鱼塘，塘主是个爱絮叨的老头。
抽水抽到一半时，他在泥巴里摸到一块冰凉光滑的物件，捞起来一看，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墨绿色的碎玉，上面刻着模糊的、类似鱼形的古老纹路。
当时只觉得好看，顺手塞进了口袋，后来直播结束，塘主看到那玉，脸色微微一变，嘟囔了一句“水里的老东西，怎么出来了”，然后不由分地用两条大青鱼把那碎玉换了回去，还千叮万嘱让他别再提起。
当时他只当是当地的某种忌讳，没多想。
此刻，在那庞杂数据流的冲击下，那块碎玉的纹路，竟然与脑海中闪过的某张被“黑石”标记的b市水域地图上的一个古老符号，隐隐重合！
难道……那并非简单的迷信？
那些他曾经以为只是普通养殖水面的鱼塘水库之下，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他无意中的包塘清底行为，是否在某种程度上，触动了一些连“黑石”都感兴趣的东西？
“咔哒——”
一声轻响将林烨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山鬼”抬起头，低声道：“门禁破解了。准备进去。里面……恐怕不简单。”
厚重的气密门发出轻微的泄压声，缓缓向内开启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冰冷、带着浓重机油和服务器散热味道的空气涌出。
门后，是无尽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无数闪烁的、代表着庞大信息与恐怖造物的指示灯。
林烨深吸一口气，将关于鱼塘碎玉和标记地图的疑问暂时压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无论“黑石”在谋划什么，无论那些普通的鱼塘之下还藏着什么秘密，此刻，摧毁眼前的“蜂巢”，是唯一的目标。
他握紧了手中的短棍，与“山鬼”一前一后，踏入了那片代表着“黑石”最高科技与最深罪恶的核心区域。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完）（每18：30-19：30更新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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