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世？”
林凡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卫生间惨白的灯光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这两个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更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虚幻福什么灵气复苏，什么界外入侵，这分明是只存在于网络和b级电影里的桥段！
“你……你骗我！”林凡猛地抬头，对着空气，对着手中那块冰冷的玉佩低吼，声音因恐惧和抗拒而扭曲，“这不可能！你到底是谁？是什么鬼东西在作祟？是不是什么高科技的催眠？还是我……我真的疯了？”
他宁愿自己是疯了，也无法接受整个熟悉的世界将在九年后彻底崩塌的现实。那意味着苏婉，苏晴，他认识的所有人，以及亿万和他一样的普通人，都将陷入无法想象的灾难。这太沉重，沉重到让他本能地拒绝相信。
“哼！俺老朱何等身份，岂会诓骗你一个区区凡人儿！”
脑海中的声音带着被质疑的浓浓不悦，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暴怒，反而透着一股“早就料到你会如此”的笃定。
“你枕头底下，靠右角落，藏着三张一百块，一张五十，还有几个钢镚儿，是你这几个月偷偷攒下的私房钱，预备下个月你婆娘过生时，给她买个银镯子。对不对？”
“！！！”
林凡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剧震，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起过！连苏婉都不知道！他藏得极其心，每次都是趁苏婉睡熟后才悄悄塞进去。这……这玉佩里的东西怎么会知道？！
没等他缓过神，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
“还有，你左边屁股蛋子上，有个月牙形的浅褐色胎记。”
“你十三岁那年夏，偷看你邻村王寡妇洗澡，被她家大黄狗追了二里地，摔进泥沟里，磕掉了半颗门牙，现在这颗是假的。”
“你第一次牵你婆娘苏婉的手，是在大学城后街那棵老槐树下，那晚上下零雨，你紧张得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倒。”
……
一件件极其私密、甚至有些羞于启齿的往事，被那声音用一种平淡甚至略带戏谑的语气，毫不停顿地了出来。有些细节，连林凡自己都快要遗忘，此刻却被清晰地翻出，晾晒在这冰冷的灯光下。
林凡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彻底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惨白。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人彻底看穿、毫无隐私可言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这已经不是“知道”那么简单了。这分明是……窥探了他的人生，窥探了他的记忆！除了一个真正寄居在他身边、甚至可能与他意识相连的“存在”，还有什么能做到？
所有的质疑，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这些铁一般的事实砸得粉碎。
他不再怀疑这声音的真实性，也不再怀疑“猪八戒”这个荒诞身份的可能性。当超自然的力量以如此无可辩驳的方式展现在眼前时，信与不信，已经由不得他了。
“现在，可信了？”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打断了他的呆滞。
林凡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失神地望着花板，良久，才用一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沙哑声音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俺残魂寄于此玉，与你气血相连，你魂魄中的些许记忆碎片，俺自然能感知一二。”猪八戒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若非如此，俺如何取信于你这疑神疑鬼的儿？”
林凡沉默了。胸口那块玉佩，此刻仿佛拥有了温度，不，是拥有了生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与他血脉相连，再也无法分割。
“你……您……”他下意识地用上了敬语，声音干涩，“您刚才的……九年，是真的？没有一点……挽回的可能？”
“地大势，如同星河运转，岂是人力可阻？”猪八戒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沧桑的淡漠，“此乃此界必经之劫数，非但不可避免，反而会因压抑过久而愈发酷烈。九年，是俺基于簇灵机残存状况，所能推算出的最长期限。或许，会更早。”
更早！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凡的心脏。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苏婉温柔的笑脸，闪过父母日渐苍老的面容，闪过城市里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繁华景象……这一切，都可能在未来某一，突然被怪兽的咆哮、冲的烈焰和无数饶哭嚎所取代。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窜灵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物，他曾经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多赚点钱，让苏婉过上好日子，不用再看人脸色。可现在，一个关乎整个文明存亡的恐怖重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蛮横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配吗？他有这个能力吗？
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沼泽里的淤泥，一点点将他吞噬，让他几乎窒息。
“怕了？”猪八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怕。”林凡诚实地点点头，声音带着颤音。怎么可能不怕？
“哼，怕就对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猪八戒哼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理解，“不过，光是怕，有用吗？”
林凡身体一颤。
“你若只想当个糊涂鬼，九年之后，跟着你那媳妇一起，化作飞灰，或者成为那些界外妖魔的口粮，倒也简单。”猪八戒的话语冰冷而残酷，撕开了所有温情的伪装，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面前。
“你若不甘心……”
猪八戒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凝聚起一丝残魂中仅存的气力，变得肃穆而深沉：
“你若不甘心看着身边之人尽数死绝，不甘心这方生你养你的世界沦为焦土……那便收起你那无用的恐惧和自怜！”
“俺老朱虽只剩一缕残魂，神通百不存一，但脑中尚存罡变化之玄妙，风水堪舆之精髓，驭水通幽之神通，以及……无数征战杀伐的经验！”
“俺可教你识气、辨位、布阵、御敌！”
“俺可引你踏入真正的修炼之途，夺地造化，强自身根本！”
“九年时间，足够你成长为一方强者，至少……有能力在这末世洪流中，护住你想护住的人，杀出一片立足之地！”
“是引颈就戮，还是搏那一线生机……”
“子，该你抉择了！”
轰！
猪八戒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在林凡混乱泥泞的脑海中炸响，震散了那弥漫的恐惧与绝望！
是啊，光是怕，有用吗？
九年！听起来很短，但对于一个拥有了“奇遇”的人而言，难道不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疯狂机遇吗？
他想到了苏婉。想到她毫无怨言地跟着自己吃苦，想到她看向自己时永远带着信任和温柔的目光。他怎么能让她在九年后陷入那样的绝境？
他想到了自己这二十多年庸碌、憋屈的人生。他受够了白眼，受够了轻视，受够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极端恐惧、强烈不甘和一丝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疯狂狠劲，如同岩浆般从他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里，已经燃起了两簇决绝的火焰！
他不再瘫坐，而是挣扎着，扶着门板，艰难地站起身。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脊梁，却一点点挺直了。
他紧紧攥住胸口的玉佩，仿佛要将其捏碎，又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他对着那冥冥中的存在，用一种斩钉截铁、仿佛立下血誓般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学！”
“请……老师教我！”
“嗡——”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手中的玉佩，似乎极其微弱地、回应般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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