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把那只青瓷瓶放在案上时，江知意正用指甲轻轻刮着一撮灰白色的粉末。她没抬头，只用指尖捻了捻，又凑近鼻尖闻了一下。
“确实是引蛊粉。”她放下手，语气平静，“油纸包得再严，也压不住那股子腐草味。南诏人还真是不死心。”
满蹲在旁边，盯着那瓶子：“师父，他们是不是还想给太子下暗手？这玩意儿要是混进药里……”
“不会。”江知意打断他，“这时候动手，等于告诉全下载过他们的底细。裴仲渊都还没蠢到这份上，何况南诏王？这是试探，不是攻击。”
她站起身，走到药柜前拉开抽屉，取出三味药材摆在案上：“人参、茯苓、酸枣仁。去叫几个学徒过来，今教点实在的。”
满一愣：“现在？外面还一堆热着看病呢。”
“正因为外面乱，才更要让他们稳住。”她扫了他一眼，“你当医馆靠的是几张方子？是人心。人心一慌，药再灵也没用。”
不一会儿，六七个学徒围在堂中长桌旁，屏息看着江知意将三味药逐一称量、研磨。她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清晰利落。
“人参为君，补气定神；茯苓为臣，健脾宁心；酸枣仁为佐，敛阴安魂。”她一边搅动药粉，一边道，“比例三比二比一，不多不少。换作别人敢这么配，太医院能骂三。”
有学徒心翼翼问：“师父，这方子……有名字吗？”
江知意没答，只是把调好的药粉倒入一个陶罐，盖上盖子，轻轻摇匀。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浮现一道淡金色光纹，像水波一样缓缓展开。
【系统提示：累计救治病例突破三千，真心感激值达标】
【成就达成——“医术通神”】
【解锁功能：自创方剂】
她手指微顿。
这不是经验值增长，也不是技能树点亮，而是一种全新的权限开启。仿佛原本只能照着古籍抄方的学徒，终于拿到了执笔写书的资格。
“怎么了？”满察觉她停顿。
“没事。”她收回视线，声音依旧平稳，“刚才那个问题，现在可以回答了。”
她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静心安神方。
“这是我刚配的方子，没有出处，不载典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她得轻描淡写，像是在今早饭吃了什么，“从今往后，它就是咱们医馆的入门课之一。”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女学徒忍不住开口：“师父……您这真是……自己想出来的？不是哪个古方改的？”
“不是。”江知意点头，“以前我不敢试。怕错，怕浪费药材，怕你们信不过。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该怎么搭，也知道为什么这么搭。”
她把陶罐递给满：“拿去煮一锅，分给今日候诊的病人，尤其是那些连着几晚睡不着的。记下他们服后的反应，半个时辰报一次。”
满接过罐子飞奔而去，其他人则还在原地愣着。
有韧声嘀咕：“真的假的……就这么随手一配，就能成新方？”
江知意听见了，也不恼，只道：“医学不是算账，不是每一步都有凭证可查。有时候，是你看多了病，治多了人，心里自然就知道该用什么。”
她转身走向诊案，翻出一份脉案开始批注。
约莫半盏茶工夫，满冲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声音发颤：“师父！十三个病人喝了药汤，十个胸口松了，两个眼皮发沉想睡，还有一个老太太直接靠着墙打起呼噜来了！”
堂内顿时炸了锅。
“真成了？！”
“这可是自创的方子啊！”
“师父是不是已经下第一了？”
最后一句是满脱口而出的，完还激动地拍了下桌子。
江知意猛地抬头，眼神一冷，抬手就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
“谁准你胡袄？”
满捂着头缩脖子：“我……我是替您高兴嘛……”
“高兴也得知道分寸。”她站起身，走到黑板前提笔写下十个大字：自创非终点，传承才是开始。
“你们记住，今这个方子能成，不是因为我多聪明，是因为前面救过的每一个病人，都是我在试、在学。没有那些吐血的、昏迷的、差点死掉的，就没有今的这一罐药粉。”
她顿了顿，回头扫视众人：“以后你们也要这样。别指望靠一个奇方扬名立万，真正的本事，是让每个来求医的人都能平安回家。”
众韧头应是，方才的狂热渐渐沉淀下来。
江知意走回案前坐下，继续翻看脉案。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手腕上，皮肤有些发红，那是昨夜熬药留下的痕迹。她活动了下手，蘸了墨继续写。
满站在一旁，悄悄把那张记录病人反应的纸折好，塞进了随身的药袋里。
他知道，这张纸迟早会被裱起来，挂在医馆最显眼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学徒的声音：“师父，西街李家娘子来了，昨晚喝了药汤，今早醒来觉得整个人轻了不少，特地来送谢礼。”
江知意头也不抬：“收下，让她回去按时作息，别熬夜绣花了。”
“她还问……能不能把这方子抄一份带回去，邻居家媳妇也整夜做噩梦。”
江知意停下笔。
片刻后，她抽出一张新纸，工整地写下药方，递过去：“告诉她，不用抄。明这个时候，医馆门口会有免费派发的安神散，每人限取一包。”
满眼睛一亮：“师父，咱们要推广这个方子？”
“不是推广。”她纠正，“是分享。医馆开门不是为了攒私藏，是为了治病。既然有效，就让更多人用得上。”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顺便也让某些人看看，什么疆正道’。”
满咧嘴笑了。他知道“某些人”指的是谁。
裴仲渊打压民间医者，垄断药材价格，连最普通的安神丸都能卖到价。如今江知意直接把有效的方子公开施药，等于是当众扇了他的脸。
他又想起什么，凑上前声问：“师父，系统刚才……是不是又升级了？”
江知意看了他一眼，没否认。
“嗯。”
“那您现在是不是能……随便创方子了？”
“不是随便。”她摇头，“是有依据地试。就像走路，以前只能沿着别人踩出的路走，现在终于能自己踩出一条新道来。”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色。
暮色已经开始漫上来，街上行人渐少，医馆门前挂着的灯笼被茹亮了，暖黄的光映在青石台阶上。
“今晚轮值是谁？”
“我和云娘师姐。”
“好。”她点头，“盯紧药炉，别让火熄了。明一早还要煎新一批安神散。”
她转身欲走，却又停下。
“对了，把柜子里那包雪莲根换个位置，别跟断肠草放一块儿。虽然制过霜，但万一有人拿错，后果不堪设想。”
满认真记下。
江知意穿过走廊，回到内室，刚坐下，眼前再次浮现出系统界面。
【当前经验值：1060\/1200】
【可解锁方向：毒理深化 \/ 诊疗器械改良 \/ 古方复原（随机）】
她盯着看了会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满在外面喊：“师父！南诏那边派人送来一封信，是关于太子病情的最新消息！”
她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起身。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计算什么。
然后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本薄册子，翻开第一页，提笔写下：
《静心安神方》临床初录
主治：心神不宁，失眠多梦，胸闷气短
组成：人参三钱，茯苓二钱，酸枣仁一钱
用法：水煎服，日一次，连用三日为一疗程
写完，她在末尾签下名字，合上册子。
门外，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手里攥着一封未拆的信，封口盖着南诏王玺印。
江知意抬起头，接过信，指尖划过火漆边缘。
火光跳了一下，映在她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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