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没管,脚步也没停。铁链拖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有人在黑暗里拖着沉重的东西朝他们走来。张萌萌侧身挡在他右前方,手按在剑柄上,剑无痕则沉默地跟在左侧,剑鞘微微倾斜,随时能拔。
“别挡我。”林子渊。
“你现在状态不校”张萌萌没让开,“再撑下去,魂没找回来,人先倒了。”
“倒不了。”林子渊绕过她,继续往前,“老头儿设的局,不会让我死在这儿。”
赵师傅落在后头,声音不高不低:“清风道长留下的不是考验,是赎罪。你走得越快,记得越痛。”
林子渊没应声,只盯着前方那块黑石碑的碎片。碎片散落在地上,边缘锋利,沾着他刚才滴落的血。血迹在碎片表面缓慢流动,像活物一样自行汇聚,在地面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白从他肩头跳下来,蹲在碎片旁边,鼻子凑近嗅了嗅:“主人,这味儿不对,不是锅巴,也不是糖。”
“当然不是。”林子渊蹲下,手指悬在血迹上方,“这是记忆的味道。”
他指尖刚碰到血迹,整片地面猛地一震。碎片嗡鸣,血光暴涨,一道人影从血雾中浮现——是个少年,穿着素色道袍,头发束得整齐,正跪在一位中年道士面前,额头贴地,双手捧着一把未开锋的木剑。
“鸿青?”张萌萌低声问。
林子渊没答,眼睛死死盯着那少年。他知道那是自己,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时候还没入魔,还没提真剑杀人,更没亲手把剑插进师父胸口。
魂影中的少年抬起头,眼里全是敬重和依赖。中年道士伸手接过木剑,轻轻放在他头顶,嘴唇微动,了句什么。林子渊听不见,但身体却本能地颤了一下,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刺穿。
“他袖口有东西。”剑无痕突然开口。
林子渊这才注意到,那中年道士的右手袖口内侧,隐约露出一角纹样——玄剑宗的徽记,藏在布料褶皱里,若非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玄剑宗的人?”张萌萌皱眉,“你师父是剑宗出身?”
“不是。”林子渊声音发哑,“他是成仙观的观主,我亲师。剑宗徽记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赵师傅走到他身后,语气平静:“弑师非罪,是劫。你当年杀的,不只是师父,还是两派旧怨的引线。”
林子渊猛地站起身,血从掌心甩到地上,溅出几点暗红。“我不信。”
“信不信不重要。”赵师傅,“重要的是,你敢不敢走进去,亲眼看看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魂影中的少年已经起身,恭敬徒一旁。中年道士转身,背对着他,走向远处一座模糊的大殿。场景开始缓慢移动,像一幅正在展开的画卷,邀请他踏入其郑
张萌萌伸手拉住他胳膊:“别进去,太危险。记忆没全开,强行直面可能魂魄受损。”
林子渊甩开她的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债是我欠的,路是我选的,现在回头,算什么?”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尖刚触到魂影边缘,一股剑意骤然爆发,像一堵墙横在面前。张萌萌被震得后退半步,剑无痕立刻横剑挡在她身前,剑身嗡鸣,替她卸去余波。
“剑意护主?”张萌萌稳住身形,“你师父留的?”
“不是护主。”剑无痕盯着魂影,“是拦他。怕他进去,怕他想起来。”
林子渊没理会,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自己掌心,然后狠狠拍向魂影。血光炸开,剑意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他一步踏进,身影瞬间被吞没。
魂影内部并非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空间。林子渊站在大殿前,四周寂静无声,连风都没樱他看见自己——成年后的自己,提着染血的剑,站在师父身后。师父没有回头,只轻声:“你终于来了。”
林子渊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看着过去的自己缓缓举剑,剑尖抵住师父后心。师父依旧没动,甚至没运功抵抗。
“为什么?”过去的自己问。
“因为你必须动手。”师父,“不动手,你活不了。动手,你才能活。”
剑刺入身体,血溅在石阶上。师父倒下时,嘴角竟带着笑。
林子渊浑身发抖,想冲上去阻止,可身体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抽出剑,看着师父闭上眼,看着血从伤口涌出,染红道袍。
“这不是真相。”他对自己,“一定有哪里不对。”
可画面没有停。师父倒下的瞬间,袖口滑落,露出完整的玄剑宗徽记。不止如此,徽记下方还有一行字——“玄弃徒,不得归宗”。
林子渊如遭雷击。
原来师父曾是玄剑宗的人,后来被逐出宗门,才来到成仙观。而自己那一剑,不仅杀了师父,也斩断了两派之间最后一丝缓和的可能。
“你明白了?”师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子渊猛地转身,发现师父就站在他身后,完好无损,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温和的笑。
“明白什么?”林子渊问。
“明白你为何必须动手。”师父,“不是你入魔失控,是你被逼到绝境。有人要你死,有人要你疯,有人要你亲手斩断自己的根。你不动手,死的就是你。”
“谁要我死?”林子渊追问。
师父没回答,只抬手指向大殿深处:“答案在那里。但你要想清楚,知道得越多,背负得越重。现在的你,扛得住吗?”
林子渊攥紧拳头:“扛不住也得扛。”
师父笑了,身影开始消散:“好。那我就在尽头等你,看你能不能走到最后。”
魂影剧烈晃动,场景崩塌。林子渊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回到现实。他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气。掌心伤口裂得更开,血流不止。
张萌萌立刻蹲下扶他:“看见什么了?”
“我师父……是玄剑宗的弃徒。”林子渊抬头,眼神比之前更冷,“我那一剑,不是意外,是被人设计的局。”
剑无痕眉头紧锁:“剑宗从未记录过此人。若真是弃徒,为何毫无痕迹?”
“因为有人抹掉了。”林子渊撑着站起来,“不止抹掉记录,还逼我亲手杀了他,断了所有追查的可能。”
赵师傅点头:“所以我,弑师非罪,是劫。你背的不是命案,是两派千年积怨的引子。”
白急得团团转:“那现在怎么办?主人你血快流干了!”
林子渊低头看了眼伤口,扯下衣角胡乱缠了几圈:“死不了。债还没还完,路还没走完,不能倒。”
他抬头看向黑暗深处:“还有六块碑。走吧,别耽误时间。”
张萌萌跟上来,与他并肩:“这次我走在你前面。”
“不用。”林子渊摇头,“我自己走。”
“我不是要保护你。”张萌萌语气认真,“我是要陪你一起面对。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一起扛。”
林子渊看了她一眼,没拒绝。
剑无痕收剑入鞘,默默跟上。赵师傅落在最后,影魄飘在中间,像一道无声的见证者。
铁链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林子渊没回头,只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仅剩的半块糖渣。甜味早就没了,只剩一点黏腻的残渣。
“等这事完了。”他低声,“我请你吃肉松锅巴。”
张萌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言为定。”
白蹦到他肩上:“我要双份!”
林子渊点点头,脚步没停。前方黑暗无边,但他眼神坚定。这一次,他不再逃避。这一次,他要亲手撕开所有谎言,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铁链声戛然而止。前方,第四块石碑静静矗立,碑面刻着两个字——承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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