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刚迈出三步,识海里那股灼痛猛地炸开,像有人拿烧红的铁条往脑仁里捅。他脚步没停,牙关咬得死紧,连哼都没哼一声。
“你脸色发青。”张萌萌跟上来,声音压得很低。
“青就青吧,总比白着躺地上强。”林子渊甩了甩头,灯纹在掌心一闪,青光顺着经脉往上爬,硬生生把辣意余韵逼成一股引信,点燃识海深处残存的地图轮廓。
白从他肩头跳下来,鼻子贴地猛嗅:“酸味!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酸梅味!就在雪路底下三尺!”
剑无痕拔剑出鞘半寸,寒光映雪:“埋骨之地?谁的?”
“不知道。”林子渊蹲下,手指按进积雪,“但老头儿不会无缘无故藏酸梅味在这儿。”
赵师傅突然递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铜匙,匙柄刻着四个字——愧锁未尽。
林子渊接过铜匙,指尖刚碰到锈斑,识海里的灼痛骤然加剧,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张萌萌一把扶住他胳膊,掌心贴着他手腕内侧,一缕剑气悄无声息渡过去,稳住他心脉跳动。
“别逞强。”她。
“不是逞强。”林子渊站直身子,把铜匙攥紧,“是这玩意认主,它想让我知道点什么。”
白绕着赵师傅转圈:“你哪来的钥匙?清风老头给你的?”
赵师傅没答话,只盯着林子渊手里的铜匙:“枢核心在雪冢最深处,月圆前不到,阵眼会闭合七。”
“那就跑快点。”林子渊迈步往前,脚踩进雪里发出咯吱声。
张萌萌跟在他身侧,剑未出鞘,目光却始终锁在他后颈。剑无痕走在最后,每走十步就回头一次,确认身后没有跟踪者。
影魄飘在半空,声音像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第八味是‘酸’,对应情锁第八重——悔。”
林子渊脚步一顿:“第七重是‘愧’,第八重是‘悔’?老头儿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未必是对不起你。”影魄,“也可能是你对不起他。”
林子渊没接话,只加快脚步。识海里的灯纹被辣意余韵催动,青光如丝线缠绕神经,强行勾勒出雪冢内部结构——一条斜向下的甬道,尽头有扇青铜门,门环是两只交叠的手。
“门上有锁孔。”林子渊,“赵师傅给的铜匙,应该就是开那扇门的。”
张萌萌皱眉:“可钥匙上刻的是‘愧锁未尽’,不是‘悔锁’。”
“所以才叫第八味。”林子渊咧嘴笑,“老头儿玩文字游戏,愧和悔本来就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间差口气。”
白突然窜到前方,爪子刨开一处雪堆,露出半截冻僵的鹿腿骨,骨头上黏着暗红色酱渍,散发浓烈酸梅味。
“找到了!”白叼起骨头,“味源在这儿!”
林子渊接过骨头,凑近鼻尖闻了闻:“不是普通酸梅,是老头儿特制的腌骨料,加了三十年陈醋和山楂核。”
剑无痕走近:“能追踪到源头吗?”
“能。”林子渊把骨头塞进怀里,“味锁认的是记忆,不是鼻子。我身体记得这味道是从哪来的。”
他抬脚继续走,步伐比刚才更沉。张萌萌默默跟上,这次直接伸手扣住他手腕,剑气源源不断渡过去。
“松手。”林子渊。
“不松。”张萌萌握得更紧,“你脉象乱得像打结的麻绳。”
林子渊没再挣扎,任她抓着。一行人踩着深雪前行,脚印很快被新落的雪盖住。
赵师傅突然开口:“清风道长飞升前,曾托我保管三样东西。锅、笼、匙。他你会来取。”
林子渊头也不回:“他还什么了?”
“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是酸梅味。”赵师傅声音平静,“他,因为你时候偷吃他腌的梅花鹿腿,被酸得满地打滚,哭着喊师父骗人。”
林子渊脚步猛地停下。
张萌萌感觉到他手腕一颤:“怎么了?”
“没事。”林子渊继续往前走,声音有点哑,“就是想起点破事。”
影魄飘到他面前:“你记得?”
“不记得。”林子渊摇头,“但身体记得。舌头记得那种酸,胃记得那种抽搐,眼睛记得当时流了多少眼泪。”
白跳回他肩上:“那现在呢?还酸吗?”
“现在?”林子渊摸了摸胸口揣着的鹿骨,“现在只剩骨头了,肉早被我啃光了。”
剑无痕突然拔剑横扫,剑气劈开前方雪幕,露出一道冰棱密布的峡谷入口。谷口立着石碑,刻着“雪冢禁地,擅入者骨销魂散”。
林子渊走到石碑前,伸手摸了摸碑文:“老头儿写的字,笔锋还是这么抖。”
张萌萌盯着石碑:“你确定要现在进去?你状态——”
“状态不好也得进。”林子渊打断她,“残念在醒,拖一,它就多一分力气挣脱封印。”
他迈步跨过石碑,踏入峡谷。寒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刮得脸颊生疼。张萌萌紧随其后,剑无痕断后,赵师傅和影魄落在最后。
峡谷内壁光滑如镜,反射着幽蓝冷光。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呼吸凝成白雾。
白突然从林子渊肩头跳下,冲到前方一处冰壁前,爪子拼命刨冰:“味儿在这后面!酸梅味!还迎…还有眼泪味!”
林子渊走过去,手掌按上冰壁。识海灯纹骤亮,青光穿透冰层,映出内里景象——一具盘坐的骸骨,指骨间夹着半片梅干,颅骨眉心处有个孔,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过。
“不是清风。”剑无痕,“体型不对。”
林子渊没话,只盯着那具骸骨。铜匙在他掌心发烫,锈迹剥落些许,露出底下暗金色纹路。
张萌萌突然按住他肩膀:“别碰冰壁。”
“为什么?”
“那具骸骨……”张萌萌声音发紧,“穿的是成仙观弟子服。”
林子渊瞳孔一缩。他猛地抬手,铜匙狠狠插进冰壁缝隙。冰层应声裂开蛛网纹,酸梅味混着腐朽气息喷涌而出。
骸骨指骨间的梅干突然化灰,颅骨眉心孔里飘出一缕青烟,凝成模糊人脸。
“师兄……”青烟嘶声低语,“你终于来了……”
林子渊浑身一震:“你叫我什么?”
青烟人脸扭曲了一下,消散前只留下半句话:“……愧锁未尽……别信师父……”
冰壁轰然崩塌,骸骨散落一地。铜匙掉在雪里,锈迹彻底剥落,露出完整铭文——愧锁未尽,悔骨难销。
张萌萌捡起铜匙塞回林子渊手里:“现在怎么办?”
林子渊攥紧铜匙,指节发白:“继续走。去青铜门。”
“可那句话——”
“我知道。”林子渊打断她,“但老头儿设这个局,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得亲眼看看,他到底瞒了我什么。”
他弯腰捡起一块骸骨碎片,上面还沾着酸梅渍。放进嘴里嚼了嚼,酸味直冲灵盖。
“还是那么难吃。”他吐掉碎骨,咧嘴笑,“走吧,正餐还没上呢。”
白蹦到他头顶:“这次能有肉吗?”
“樱”林子渊拍拍它脑袋,“管够。”
一行人继续深入峡谷。影魄飘在最后,低头看着雪地上自己的脚印——明明没有实体,雪地上却清晰印着一双靴印,靴尖朝向与队伍行进方向相反。
赵师傅突然低声:“清风道长飞升那日,我在观外看见他回头看了三次。”
剑无痕脚步微顿:“看什么?”
“看鸿青真人闭关的静室。”赵师傅,“最后一次看时,他哭了。”
林子渊没回头,只把手伸进袖袋,摸到那包三倍辣锅巴的包装纸。纸角已经被汗浸软,边缘起了毛边。
峡谷尽头,青铜门静静矗立。门环交叠的双手缺了右手拇指,缺口处泛着暗红,像干涸的血迹。
林子渊走到门前,举起铜匙对准锁孔。匙齿刚触到青铜,门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臭子。”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次带够锅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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