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虚影消失的方向，风雪更大了。林子渊没回头，扶着苏晚往前走，脚步比刚才更稳。张萌萌几次想开口问那道影子的事，都被剑无痕一个眼神拦住。她憋得脸发红，最后干脆把气撒在脚下的雪上，每一步都踩得嘎吱作响。
白突然从林子渊腿边窜出去，冲着前方一片空地狂吠，爪子刨得积雪四溅。张萌萌立刻拔剑：“又来了？”
“不是。”剑无痕盯着雪地，“它在挖东西。”
林子渊松开苏晚的手腕，走过去蹲下。白让开位置，尾巴还在摇，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他伸手拨开残雪，露出半截石碑，断口参差，表面刻着几个字，被冰霜盖住大半。
他抹掉冰层，露出“清风”二字。
苏晚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是师父的碑。”
张萌萌凑近看：“清风道长？成仙观那位？”
“嗯。”林子渊手指抚过刻痕，“这碑不该在这儿。”
剑无痕皱眉：“寒域之外，从未听有道观遗迹。”
“所以有人把它埋在这。”林子渊站起身，拍掉手上的雪，“而且埋得很急，连方向都没摆正。”
白又开始刨，这次在石碑斜后方，挖出几块碎石，拼起来隐约是个阵角轮廓。林子渊蹲下去看了会儿，抬头：“这不是坟碑，是路标。”
张萌萌愣住：“路标？谁给谁指路？”
“给我。”林子渊，“或者，给现在的我。”
苏晚低声问：“师父飞升前留下的？”
“不像。”林子渊摇头，“飞升之人不会留下这种半截碑，太仓促。倒像是……临时改了主意，随手刻的。”
剑无痕忽然：“北面。”
林子渊点头：“碑头指向北，那边是旧观遗址。”
张萌萌急了：“现在追兵在后，你还要往北走？那不是自投罗网？”
“追兵走了。”林子渊，“黑袍没跟上来，明他们目标不是我们，而是想引我们离开这里。”
“调虎离山？”张萌萌瞪眼，“那你还真往坑里跳？”
“不是跳坑。”林子渊笑了笑，“是顺藤摸瓜。他们想让我去北边，那就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让我看见什么。”
苏晚轻声：“师父若真留了东西，不会害你。”
“我知道。”林子渊拍拍她肩膀，“你经脉还没稳，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着？”
“不用。”苏晚站直身子，“我能走。”
张萌萌翻白眼：“你们师徒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硬。”
剑无痕已经朝北迈步：“要走就快点，黑前到不了旧观，就得在雪地里过夜。”
林子渊没动，盯着石碑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把整块断碑从雪里拔出来，扛在肩上。
张萌萌惊了：“你干嘛？背着块破石头赶路？”
“这不是破石头。”林子渊，“这是师父留给我的第一份见面礼。”
白蹦到他脚边，仰头叫了两声，像是赞同。林子渊低头看它：“你也觉得该带着？”
狗点头。
张萌萌捂脸：“我真是服了，一人一狗都魔怔了。”
队伍重新启程，林子渊走在最前，肩上扛着半截石碑，脚步却比刚才更轻快。苏晚跟在他侧后方，时不时看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张萌萌一边走一边嘀咕：“疯子带疯狗，后面还跟着个纵容疯子的病号，我怎么就摊上这群人……”
剑无痕忽然停步，剑尖点地：“前面有禁制残留。”
林子渊放下石碑，走到他身边。雪地上有一道浅浅的焦痕，呈环形，直径约莫三步。他蹲下摸了摸，指尖金纹微闪：“雷法痕迹，很老了。”
“清风道长擅长雷法。”苏晚，“这是他设的界。”
林子渊站起身，把石碑重新扛起：“那就没错了，他在等我来。”
张萌萌忍不住问：“可他飞升都多少年了，怎么知道你会来？”
林子渊没回答，只是笑了笑，继续往前走。雪越下越大，他的背影在风雪里越来越模糊，却始终没停下。苏晚默默跟上，步伐比之前稳了许多。白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主人，再冲着北边叫两声。
剑无痕收剑入鞘，低声对张萌萌：“别问了，他心里有数。”
张萌萌撇嘴：“他要有数，就不会扛着块石头在雪地里乱逛。”
剑无痕看了她一眼：“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他不是在找路。”剑无痕，“是在认路。”
张萌萌愣住，再抬头时，林子渊已经走出十几步远。她咬咬牙，加快脚步追上去：“等等我！至少让我帮你扛一会儿那破碑！”
林子渊头也不回：“不用，这重量，刚刚好。”
风雪中，一行饶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只有那半截石碑，在林子渊肩上露出一角，刻着“清风”二字，静静指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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