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播上的菜。
这五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何雨柱脑中的迷雾。
丰泽园是什么地方？
京城鲁材头块招牌！
这里的规矩比大，每日的播都是固定的，有什么，卖什么，绝不可能因为某个客人就临时加菜。
更何况，“抓炒鱼片”这道菜，虽然是鲁菜，但因为对鱼肉的新鲜度和厨师的技艺要求极高，早已不是丰泽园的常备菜品。
梁文辉，一个外来的港商，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又凭什么能让丰泽园为他破例？
除非……
这道“抓炒鱼片”，根本就不是点给嘴巴吃的！
它是一个暗号！一个试探！
何雨柱的心跳，在这一刻，猛地漏了一拍。
他几乎可以肯定，梁文辉正在用这道菜，向后厨里隐藏的那个“掌勺”发送某种信号。
“何哥？何哥？”旁边的大毛见他盯着播发呆，忍不住声催促道，“您倒是快点啊，一号雅间的客人可等不得。”
何雨柱猛地回过神，他压下心中的波澜，抬起头，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抓炒鱼片，店里今没备料吧？怎么还点这个？”
大毛撇了撇嘴，习以为常地道：“嗨，这位梁老板就是这样，每次来都点些稀奇古怪的。“
“不过您放心，崔爷早就吩咐下去了，只要是他点的，不管多麻烦，都得给他做出来。”
一句话，信息量巨大。
“每次都点稀奇古怪的。”
“不管多麻烦，都得做出来。”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食客与饭店的关系了，这分明是一种特殊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崔爷……
何雨柱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瞥向了那个正在灶台前发号施令的刀疤脸厨师长。
他就是“掌勺”吗？
很有可能。
但何雨柱没有轻举妄动。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打草惊蛇。
他现在要做的，是接下这个“暗号”，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行，我知道了。”何雨柱点点头，拿起那张播，走向了砧板。
配材过程，对他来易如反掌。
清蒸石斑的鱼，他用手一掂，分毫不差，正是一斤二两。
葱烧海参的配料，葱白要切段，姜片要厚薄均匀。
他的刀工，再一次让周围那些暗中观察的厨师们暗暗心惊。
最后，轮到了那道“抓炒鱼片”。
这道材关键，在于鱼片。
鱼肉要剔骨去皮，片成薄厚均匀的片，再用蛋清、淀粉上浆。
这对刀工的要求极高，片厚了，口感发柴；片薄了，下锅一炒就碎。
何雨柱拿起一条新鲜的鲤鱼，斩骨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穿花蝴蝶。
去鳞、开膛、剔骨、去皮……一系列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刀锋一斜，贴着鱼肉，飞快地片了起来。
“唰唰唰……”
一片片薄如纸翼，晶莹剔透的鱼片，在他的刀下成型。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声。
这手片鱼的绝活，整个丰泽园，除了厨师长崔爷，没人能做到！
崔爷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那阴鸷的目光扫过来，看到案板上的鱼片时，眼神深处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惊异。
何雨柱将所有配菜准备妥当，交给了负责打荷的伙计。
他没有停下，而是装作整理案板的样子，眼睛的余光，却死死锁定了负责烹饪这道“抓炒鱼片”的那个灶台。
掌勺的，是崔爷的大徒弟，一个叫赵铁军的壮汉。
只见赵铁军起锅烧油，油温升至七成热，将上好浆的鱼片一片片滑入锅中，迅速划散，待鱼片变白卷曲，立刻捞出控油。
这个过程，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接着，是调-兑芡汁。
这是“抓炒”的灵魂。
糖、醋、盐、酱油、料酒、淀粉……各种调料的比例，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寡。
赵铁军显然是得了真传，调出的芡汁色泽红亮，酸甜适郑
他将芡汁下锅，烧至粘稠，然后将滑好油的鱼片倒回锅中，大火快速颠勺，让每一片鱼片都均匀地裹上芡汁。
“抓炒鱼片，好了！”
随着他一声吆喝，一盘色泽金黄油亮，散发着浓郁酸甜香气的抓炒鱼片，就此出锅。
整个过程，看起来衣无缝。
何雨柱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不对劲。
太正常了。
如果这道菜真的是暗号，那么在烹饪的过程中，必然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的“手脚”。
可赵铁军的每一个步骤，都完全符合鲁材正宗做法，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就在这时，那盘刚刚出锅的抓炒鱼片，被一个传材伙计端起，准备送往一号雅间。
当那盘菜从何雨柱身边经过时，他的鼻子，猛地抽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细微，几乎被酸甜味完全掩盖的、淡淡的苦杏仁味，钻入了他的鼻腔。
苦杏仁味！
何雨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瞬间明白了！
问题不出在烹饪过程，而是出在最后的调料里！
有人在芡汁里，加入了某种特殊的、带有苦杏仁味的东西！
这东西的量极，味道也极淡，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察觉。
但对于一个【厨艺大师】来，任何一丝异味，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而这种味道，在厨艺里，只有一个解释——
它来自一种特殊的香料，桨南杏”，也叫甜杏仁，它本身是无毒的，常被用来增加菜肴的风味。
但是，如果把它和另一种东西，比如某种特定的药材粉末混合在一起，经过高温烹煮，就会产生一种类似氰化物的微量毒素！
这种毒素，量不足以致命，但却可以作为一种特殊的“标记”，让特定的接收者，通过特定的化学试剂，检测出来！
他们是在用菜肴，传递一种化学信号！
何雨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好一个“掌勺”！
好一个“风筝”组织！
这手段，比电台密码本，要隐蔽、要高明一百倍！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正要走出后厨的传菜伙计。
不行！
绝不能让这盘菜送出去！
一旦梁文辉确认了“暗号”，下一步的行动可能立刻就会展开。
必须拦下它！
可是，用什么理由？
直接冲上去菜里有毒？那等于立刻暴露自己，而且空口无凭，谁会信他一个新来的墩子？
电光火石之间，何雨柱的脑子飞速运转。
他看到了灶台边上，一瓶刚刚用过的料酒瓶。
有了！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传菜通道的拐角，这里是后厨的视觉死角。
当那个传菜伙计端着盘子，马上就要和他擦身而过时。
何雨柱的脚，仿佛“不经意”地，向前伸了出去。
“哎哟！”
传菜伙计脚下一绊，身体猛地向前扑去。
他惊呼一声，拼命想稳住手里的盘子。
但已经晚了。
“哗啦——”
一声脆响。
那盘凝聚了无数心血和阴谋的“抓炒鱼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摔在霖上。
瓷盘碎裂，金黄的鱼片和红亮的芡汁，洒了一地。
整个后厨，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怎么回事！”
厨师长崔爷那暴怒的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那张刀疤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废物！你他妈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他一脚踹在那个摔倒的伙计身上。
伙计疼得龇牙咧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指着何雨柱，哭丧着脸：“崔爷，不赖我！是他！是他伸脚绊我！”
唰！
一瞬间，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像刀子一样，全部射向了站在一旁的何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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