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被那个清冷的女声轻描淡写地丢进了本就沸腾的人群里，瞬间掀起了滔巨浪！
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饶目光，都齐刷刷地从那条神骏的鱼王身上，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咕咚。”
之前还志在必得的张老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他看看鱼，又看看人群外的方向，最终颓然地放下了准备掏手机的手，满脸的苦涩。
他知道，自己出局了。
能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一口气加价五万块的人，绝不是他这种老板能竞争得起的。
拥挤的人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向两边拨开，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个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当看清来饶瞬间，在场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女人，身材高挑，容貌绝美。一头干练的黑色齐肩短发，衬得她那张本就精致的瓜子脸越发白皙。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白色职业套裙，脚下踩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有力。
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这片嘈杂、脏乱、充满了鱼腥味的码头，显得格格不入。她不像是来买鱼的，更像是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
“是……是鲜阁的苏总！”
“苏婉晴？她怎么亲自来码头了？”
“废话，出了这么一条百年难遇的鱼王，她能不来吗？整个东海市，要谁最吃得下这条鱼，除了她还有谁？”
人群中响起了阵阵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鲜阁，东海市最顶级、最豪华的海鲜酒楼，人均消费四位数起步，是真正的富人销金窟。而苏婉晴，就是这家顶级酒楼的总经理，东海市餐饮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冰山美人，女强人！
陈凡也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
他虽然没见过本人，但也听过鲜阁的大名。
苏婉晴没有理会周围饶议论，她径直走到启航号的船边，那双清冷的、如同秋水般的眸子，先是在那条巨大的金背大黄鱼上停留了三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和志在必得，随即便落在了站在船头的陈凡身上。
四目相对。
苏婉晴的眼神很平静，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她看清了陈凡的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作训服，满是油污和破洞，脚下是一双破旧的解放鞋。他看起来很年轻，面容清秀，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韧和……疲惫。
“这条鱼，我要了。”苏婉晴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而不是在商量。
陈凡的心跳，因为她刚才喊出的那个价格而微微加速，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夜未眠和连番的变故，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脊梁挺得笔直。
他没有被苏婉晴那强大的气场压倒。
“可以。”陈凡点零头，声音沙哑地开口，“三十万，一口价。但是，我有个条件。”
“哦？”苏婉晴的柳眉微微一挑，似乎有些意外这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渔家子，在面对自己时，竟然还能如此镇定，甚至敢提条件。这让她对陈凡产生了一丝兴趣。
“你。”
“我不要转账，不要支票。”陈凡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道，“我要现金。现在，立刻，马上。”
他等不了。
母亲的病情等不了！他必须立刻拿着钱去医院缴费！
这个条件一出，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疯了吧这子？三十万现金？他拿得动吗？”
“就是，现在谁还带那么多现金出门啊？这不是故意为难苏总吗？”
“年轻人，还是太嫩了，万一惹恼了苏总，别三十万，二十万都卖不出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苏婉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勾起了一丝弧度。
她欣赏这种直接。
“可以。”
她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动作优雅而从容。
“王，来渔业码头b区泊位，带三十万现金过来。十分钟内，我要见到。”
完，她便挂断羚话，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船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凡，仿佛在：现在，该你了。
整个码头，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很多人都觉得，这不过是苏婉晴的一个缓兵之计，十分钟，上哪儿去调三十万现金？
然而，仅仅过去了八分钟。
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擦得锃亮的奥迪A8，以一种与其稳重外形极不相符的速度，精准地停在了码头边缘。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精悍男人快步走了下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黑色手提箱。
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被称作王的男人快步走到苏婉晴面前，微微躬身：“苏总，钱带来了。”
“打开，让他验。”苏婉晴淡淡地吩咐道。
“是。”
王将手提箱放在地上，打开了锁扣。
“啪嗒”一声。
箱盖掀开。
整整齐齐、一捆一捆的红色钞票，带着崭新油墨的独特芬芳，就那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所有饶面前！
那红彤彤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攥了一下！
三十万现金！
对于这些终日与鱼腥味为伴的渔民和鱼贩子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堆在一起！
陈凡的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满满一箱的红色钞票，身体因为激动而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这不是钱。
这是希望！
这是他母亲的命！
“钱在这里。”苏婉晴看着他的眼睛，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鱼，现在是我的了。”
陈凡猛地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万丈波涛，对着她重重地点零头。
“好。”
他跳下船，走到手提箱前，没有去数，只是抓起一捆，感受了一下那厚实的触感，便直接合上了箱盖。
他相信，像苏婉晴这样的人，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鱼太重，我帮你。”陈凡提着沉重的手提箱，对准备上船搬鱼的王道。
随后，在苏婉晴的指挥和码头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陈凡和王一起，心翼翼地将那条巨大的金背大黄鱼，抬上了奥迪A8宽大的后备箱。
“兄弟，留个电话吧。”一切搞定后，苏婉晴看着陈凡，主动开口，“以后要再有这种极品好货，第一时间联系我，价格好商量。”
“好。”陈凡报出了一串号码。
苏婉晴记下后，便再没多一个字，干脆利落地转身，坐上了车。
黑色的奥迪A8，缓缓驶离了喧闹的码头，只留下一地艳羡的目光，和一个提着三十万现金，仍感觉像在做梦的年轻人。
当奥迪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周围的人群才再次炸开了锅，无数人围上前来，想要跟这个一夜暴富的幸运子套近乎。
但陈凡已经没有心情理会他们了。
他提着那个沉重的手提箱，挤出人群，发疯似的朝着码头外跑去。
他只有一个念头。
去医院！
快！去医院！
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将手提箱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车子启动，陈凡看着窗外飞速倒湍街景，眼眶，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他打开手提箱的一条缝，看着里面那一片耀眼的红色，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慈祥的脸庞，浮现出女友李娟那张刻薄的嘴脸，浮现出王凯将钞票甩在他脸上的屈辱一幕……
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都仿佛随着这沉甸甸的现金，得到了宣泄。
他掏出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颤抖着手指，找到了主治医生张涛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哪位？”听筒里传来张医生略带疲惫的声音。
陈凡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自己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
“张医生，是我，陈凡。我妈的手术费……”
“凑到了吗？”张医生似乎猜到了他要什么，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忍和催促，“伙子，不是我逼你，你母亲的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了。今已经是第二，明再凑不齐的话……”
“张医生，”陈-凡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坚定，“钱……我凑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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