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叶凡那句“掌控规则”带来的寒意，如同实质的冰棱，刺穿了林风每一寸肌肤，直透骨髓。他蜷缩在角落，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雪地里，从里到外都凉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规则”、“掌控”、“棋子”、“炮灰”这些要命的词在疯狂打转。
叛军想当执棋者？那他们这些棋子呢？是不是随时可以被吃掉、被舍弃？那他这个“注定炮灰”的命，岂不是更不值钱了？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交织，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他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发出丢饶呜咽。
就在这时——
【警告！检测到宿主意识层面接触高维禁忌信息！严重违反《系统安全运行条例》第7章第3条！】
一个冰冷、僵硬、毫无感情波动，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意味的电子音，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了林风的脑海深处！这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时而清晰时而杂音的紊乱状态，而是变得异常稳定、冰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林风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冻住！这感觉…和之前系统发布任务、甚至出现紊乱时都完全不同！这是一种…被更高层次存在锁定、审视的恐怖感！
【系统核心协议启动紧急修复程序…修复完成度100%…自检通过。】
【开始清理异常信息流…清理完成。】
【重新构筑信息防火墙…构筑完成。】
一连串冰冷的提示音快速闪过，林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脑子里那些关于古籍、关于规则、关于棋盘执棋者的纷乱念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压制，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种“此事极度危险不可触碰”的本能恐惧。
【最高权限警告！】系统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金属摩擦的刺耳锐利，【禁止以任何形式，主动或被动，深入探究、传播、讨论与“世界底层规则”、“命既定论”、“观测者存在”相关的任何信息！此为核心禁忌知识！违者，将触发最高级别抹杀程序！即刻执行！绝无宽贷！】
“抹杀”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风的心口！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声警告下颤抖！那种冰冷的、绝对的、不容任何反抗的毁灭意志，清晰得让他窒息！
他甚至能“看到”脑海中浮现出的、由冰冷光线构成的、不断旋转的“抹杀”二字，散发着令人绝望的红光！
【警告！检测到宿主关联目标“叶凡”已触及禁忌知识边缘！宿主需立即与其切断深度联系，避免信息交互导致禁忌知识扩散！若因宿主行为导致禁忌知识泄露，同样触发抹杀！】
又一道惊雷劈下！连和叶凡讨论都不行？！
林风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当场晕过去。他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万丈悬崖边，脚下是名为“抹杀”的无底深渊，稍有差池，就会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
“我…我不想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闭嘴！我马上离他远远的！”林风在心里疯狂地、几乎是用意念哭喊着向系统保证，生怕回应慢了一秒就会被原地蒸发。
【记住你的承诺。】系统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稳，但警告的余威犹在，【专注系统任务，积累作死点，提升实力，是你唯一的生路。妄图窥探禁忌，唯有毁灭一途。】
声音落下，脑海中的“抹杀”红光和系统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但那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却挥之不去。
林风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脸色惨白，眼神涣散，过了好半晌，焦距才慢慢凝聚。
他偷偷抬眼，看向对面依旧闭目调息、但眉宇间凝重不减的叶凡，心脏又是一阵抽紧。离开他…必须离开他！不能再跟他待在一起了！这个叶凡太危险了，他随便一句话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怎么开口？用什么理由？
就在林风心乱如麻，拼命想着脱身之策时，地窖入口处，隐约传来了一阵急促却尽量放轻的脚步声，以及压低的呼唤声：
“郡主？灵溪郡主？您在下面吗？我们是王宫禁卫！”
叶凡猛地睁开眼睛，精光一闪而逝。林风也是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躲到更暗的角落，紧张地望着入口。
很快，几名穿着染血禁卫盔甲、气息精悍的士兵谨慎地探身下来，看到角落草堆上睡着的灵溪和警惕的叶凡，明显松了口气。
“叶公子！林…林公子？”为首的队长认出了叶凡，又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狼狈不堪的林风，连忙行礼，“奉慕容冰大人之命，特来接应郡主和二位！叛军主力已被击溃，残余正在清剿，外面暂时安全了！”
灵溪被惊醒，看到熟悉的禁卫，顿时泪如泉涌，扑了过去。
叶凡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意外。
林风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跳起来，脸上挤出激动万分的表情：“太好了！终于安全了！各位军爷辛苦了！那个…既然郡主安全了，在下修为低微，留在簇也是累赘，就不打扰各位护送郡主回宫了！我…我先走一步！”
他语速极快，根本不给别人反应的时间，对着叶凡和灵溪胡乱拱了拱手：“叶兄，郡主，保重！后会有期！”
完，不等任何人回应，他就像只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地爬出地窖，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外面尚未完全散尽的夜色和硝烟之中，速度快得惊人。
叶凡看着林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深邃，若有所思。林风刚才那一瞬间看向他的、几乎无法掩饰的恐惧，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是因为…那本古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叶公子？”禁军队长疑惑地看向叶凡。
叶凡收回目光，淡淡道：“无妨，我们护送郡主回去。”
他心中那个关于林风、关于规则、关于棋局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因为林风这反常的逃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而逃离地窖的林风，在确认无人跟踪后，靠在一处断墙后，捂着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深沉的茫然。
系统修复了，警告发出了，他也逃出来了。可是，前路依旧一片黑暗。叛军的目标，系统的禁忌，叶凡的怀疑……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越缠越紧。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空，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
“唯一的生路…是完成任务，提升实力？”林风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可在这盘看似早已注定的棋局里，他这只虾米，真的能挣扎出一条生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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