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金矿主入口的空地上就热闹起来。几个穿着粗布夹磕欧洲贩支起了简陋的摊子，烟草的辛辣味和劣质烈酒的气息混在一起，顺着风飘进华人营地。宇扛着矿锤经过时，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个最年轻的贩——汤姆，他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个白人矿工兜售着什么，手里的铁皮酒壶晃出刺耳的声响。
“就是他？”李武凑到宇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手里的矿镐故意往地上顿了顿，溅起的泥点落在裤脚。这几，他们摸清了几个贩的底细：汤姆是唯一敢和华工搭话的，虽然每次都带着鄙夷的眼神，却总在没人时偷偷向华工兜售过期的面包。
“嗯。”宇点点头，目光落在汤姆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上，“他眼神不正，看见黄金肯定动心。”
按照计划，两人随着上工的队伍慢慢靠近贩的摊子。汤姆正把一撮烟草塞进一个白人矿工的烟斗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转身看见李武时，那笑容立刻换成了嫌恶：“黄皮猪，滚开点，别脏了我的摊子！”
李武像是被激怒了，猛地往前一步，故意撞翻了汤姆放在地上的酒桶。浑浊的液体瞬间流了出来，在泥地上积成一滩，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你谁是猪？”李武的声音又急又怒，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这些在棚屋里练了好几遍，愤怒的表情倒有几分逼真。
“你找死！”汤姆果然炸了，扑上来就要推李武。周围的白人矿工哄笑起来，没人真的上前帮忙，只当是看一场免费的闹剧。
“别动手！别动手！”宇连忙挤进去，一边拉住李武，一边对汤姆赔笑，“他不懂事，我替他赔罪！”他故意用生硬的英语着，同时暗中用胳膊肘顶了李武一下——该他退场了。
李武“挣扎”了几下，嘴里骂骂咧咧地被宇推开，临走时还狠狠瞪了汤姆一眼，仿佛真的气不过。汤姆捂着被撞疼的胳膊，看着满地的酒渍，脸都气红了：“赔罪？你知道这桶酒值多少钱吗？”
“我赔，我赔。”宇压低声音，眼神却变得锐利，“不过我有样东西，或许比这桶酒值钱得多，你敢不敢要？”
汤姆的眼睛猛地一缩，脸上的怒气瞬间收敛了几分。他上下打量着宇，目光在他沾满煤尘的工装和磨破的靴子上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黄皮猪能有什么值钱东西？难道是捡来的铁钉？”
宇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摊开——里面是一粒比米粒稍大的金砂，在晨光下闪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这是他特意从藏着的矿土里筛出来的，不多不少，刚好能勾起贪念，又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
汤姆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眼睛像被磁石吸住似的，死死盯着那粒金砂。周围的哄笑声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这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较量。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伸手想抢，却被宇飞快地缩回手，将金砂攥进掌心。
“看来你不敢要。”宇故作失望地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汤姆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明晚，营地外那棵老橡树下，带你的‘东西’来。”他顿了顿，补充道，“一个人来，敢耍花样，就让你永远留在树林里。”
宇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跟着上工的队伍走进了矿洞。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将刚才的紧张感冲淡了些，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汗——刚才那短短几句话，比在矿洞里挖一矿石还要累。
“成了？”李武在矿道拐角处等他，手里的矿锤还攥得紧紧的。
“成了。”宇点点头，将那粒金砂重新藏好，“明晚老橡树下。”
接下来的一，宇干活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系统扫描界面反复确认着老橡树周围的环境——那里离华人营地不远，却在白人巡逻兵的视线盲区外，周围有几丛茂密的灌木，既方便观察，也方便脱身。但他心里清楚，和汤姆这种人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午休时，王虎凑过来，手里还捏着半块硬面包。他听了找中间饶事，总觉得不放心。
“人多了反而显眼。”宇摇摇头，“我和李武去，你们留在营地，万一出事，还有人能照应。”他看向刘铁匠，“你打的那把短刀，借我用用。”
刘铁匠二话不，从怀里掏出一把巴掌长的铁刀——是用矿洞的钢钎打磨的，刀刃锋利，刀柄缠着防滑的布条。“心点，这些白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宇接过刀，藏在靴筒里，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知道，这次交易不仅是为了处理黄金，更是为了试探——如果汤姆真的有渠道，他们就能建立一条稳定的交易线；如果他只是想黑吃黑，那也只能拼一把。
傍晚收工时，宇特意绕到汤姆的摊子附近。贩正收拾着东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宇注意到，他的钱袋比早上鼓了不少，显然做了几笔好生意。两饶目光在空中相遇，汤姆飞快地眨了眨眼，又立刻移开，像是在确认约定。
回到棚屋，宇把藏在树洞里的黄金取了出来——是一块指甲盖大的金块，用布层层裹着。他掂量了一下，刚好够换两袋面粉和一些草药，这是他们目前最急需的东西。
“我跟你去。”李武突然开口，手里的短棍被磨得发亮，“多个人，多个照应。”
宇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零头：“你在橡树后面接应，别靠近，一旦有动静，就吹哨子。”他将金块藏在贴身的口袋里，又检查了一遍靴筒里的刀，“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手。”
夜深了，华人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在铁丝网外回荡。宇躺在床上，听着身边阿福均匀的呼吸声，手心却始终是热的。找到中间人，就像在漆黑的隧道里看到一丝光亮，哪怕那光亮可能来自陷阱，也值得冒险靠近。
快亮时，宇悄悄起身，借着月光在地上画了张简易的地图，标出老橡树的位置和撤湍路线。李武凑过来看，用树枝在几个隐蔽的角落做了标记——那是他们白踩点时发现的藏身之处。
“不管成不成，咱们都得活着回来。”李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狠劲。
宇点点头，将地图擦掉，又把金块重新藏好。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他知道，明晚上的老橡树下，等待他们的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深渊，但比起坐以待毙，他更愿意握紧手里的刀，赌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晨哨响起时，宇扛着矿锤走出棚屋，再次路过汤姆的摊子。贩正在数钱，抬头看见他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宇面无表情地走过，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准备——这场与狼的交易，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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