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正式行动，牛虎的队伍等先头部队出发两日后，才配合日军辎重部队向前运送弹药和粮食；而热河警备队果然抢先一步出发，配合另一支日军执行扫荡任务。
张九国全程提心吊胆地握着枪，连自己的战马都不敢骑，生怕被人打黑枪。牛虎看他这模样有些好笑，劝道：“张大哥，太心了吧？现在皇军刚过去没多久，你看附近的村子连人都没有，不必担心。再，别看这是运送粮食的辎重部队，这帮日军战斗力可不弱，放心吧。”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哭啼声——一队当地伪军押着一群老百姓往回走，每个人肩上都绑着绳子，像一串蚂蚱似的被串在一起。张九国的部下个个喜笑颜开：“看看，这就是反日分子的下场！”
牛虎看了心里有些不忍，尤其看到队伍里还有抱着孩子的女人，却也没敢多管。可当他瞧见两个十二三岁的孩，正被一个伪军用枪托殴打时，终于忍不住了，当即走过去道：“兄弟，干嘛呢？这些孩子养几，修炮楼正好用，你把他们打坏了，谁干活啊？”
那伪军一看牛虎是上尉军官，赶紧收起枪，笑着解释：“这两个王八羔子刚才想跑，被我抓回来，才打了两下。”牛虎想了想，又：“要不然把这两个孩给我吧？你看我队伍里这么多马匹，让他们帮忙喂喂马、割割草，不是挺好的吗？”
伪军看向自己的连长，那连长笑着应道：“行，没问题！反正到哪都是干活，两个崽子，今这位长官看上你们了，过去吧。”两个少年眼中满是怒火——在他们看来，这群人都是没区别的汉奸，但也懂“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当即默默走了过去。
等押着百姓的伪军走远，牛虎才转向两个孩子，脸上带着笑意问道：“家伙，能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吗？”
两人仍带着几分戒备，沉默片刻后，一个孩子先开口：“我叫石头，他叫狗剩子。”牛虎听了笑了笑——他知道农村孩子大多有这样的名，当即从老李那儿要了两个贴饼子，递过去：“来，饿了吧？吃点东西。”
两个孩子见他神色和善，再加上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便接了贴饼子狼吞虎咽起来。牛虎抬眼望了望前方正往前走的张九国等人，又转回头对孩子：“你们俩现在跟我走吧。我得清楚，可别想着逃跑——你瞧这到处都是人，你们跑不出去的。真要是被旁人撞见，当成可疑的人打死，那可就糟了。放心，跟着我们，暂时还算安全。”
两个家伙听他这么，相互看了一眼，轻轻点零头。其中叫石头的孩子格外机灵，犹豫了一下问道：“我看您的军装和刚才那些人不一样，你们是哪的当兵的呀？”
牛虎被问得一乐，夸道：“家伙，你还挺聪明。我们是从北平来的，是不是瞧着我们的军装，跟那些伪军不一样？”
石头用力点零头，想起什么似的，咬着牙补充了一句：“刚才那些家伙可坏了！”
“他们把我们村的人全抓走了！你看，粮食、鸡鸭也都被抢光了！”石头红着眼眶道。
牛虎听了，重重叹了口气：“孩子，你还，这些事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他顿了顿，又放缓语气安慰，“放心跟着我们，不仅能让你吃饱，等有机会，我再偷偷把你们俩放了，明白吗？”
石头听他这么，目光落在牛虎身边的铁蛋子身上——铁蛋子看着也没比自己大几岁，他当即凑过去问：“哥哥，你岁数也不大，怎么也当兵了呀？”
铁蛋子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跟你，我们大队长跟别人可不一样，人好着呢！你跟着我们，绝对错不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大队长以前还跟鬼子干过，当时还打死过鬼子呢！只不过后来没办法，才跟着鬼子干的。这话你可别到处啊！”
“哥哥你放心，我肯定不！”石头连忙保证，随即眼睛一亮，“原来你们也是好人呀！太好了！”
一旁的狗剩子刚吃完最后一块贴饼子，他比石头岁数稍，揉了揉肚子，声：“哥哥，我还饿，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呀？”
铁蛋子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贴饼子，掰成两半递过去：“你们俩一人一半吧。”
总归是岁数相当，几句话的功夫，两个家伙就彻底放下了戒备。之后跟着众人往前走时，见有时走的是上坡路，道路难行，还主动上前帮着推车。
杜国平的队伍被留在后方维持秩序，此次仅有张九国和牛虎两队人马，配合日军守护这一带的运输线路——既要防备偷袭，还得负责部分粮食运输。
等张九国带着队伍走远，牛虎抬眼望了望色，开口道：“行了，在这儿歇会儿吧。前面那村子不知道还有没人，待会儿咱们进去看看。”
“这就是我们村，现在没人了。”石头立刻接话。
众人赶到村子里一看，果然早已空空如也：不少房子还在燃着明火，水井全被炸毁，遍地狼藉。张九国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叹气：“嗨，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毁人活路吗！难道就不让人活了？”
牛虎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解释：“你们不知道吧？这次皇军嚷嚷着要搞‘无人区’，这些村子以后都不让人住了，所以才烧房子、毁水井。哎，这帮人，他妈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石头指着一间还在冒烟的房子，声音发颤：“那是我家。”脸上满是恨意，又藏着掩不住的伤心。
狗剩子也指着旁边的院子，声：“那是我家。”
牛虎看着两个孩子，语气沉了沉，轻声安慰：“孩子，看开些吧。”
石头忽然往前凑了两步，仰头望着牛虎，带着几分试探问道：“大哥，我看您像个好人，您能不能救救我姐呀？”
牛虎愣了一下，诧异反问：“你姐在哪？”
石头盯着牛虎的脸看了片刻，像是确认了什么，才带着众人往自家方向走。到了那间还在冒烟的屋子角落，他蹲下身，扒开一堆破烂，露出一块木板——底下竟是个地窖。他对着地窖轻声唤：“姐，快出来。”
没多久，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从地窖里钻了出来。可她一看见周围的兵，顿时吓白了脸，转身就想往回躲。石头急忙拉住她：“姐，你快出来！这帮人都是好人，你再躲在地窖里，迟早得饿死！现在外头到处是鬼子和伪军！”
姑娘咬着牙，犹豫了半，还是慢慢爬了出来。牛虎打量着她：一身破烂衣裳，脸上抹满了锅底黑，根本看不清模样。更让他皱眉的是，姑娘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剪刀，声音发颤却透着倔强：“你们要是想欺负我，我就自杀！”
“姐，他们真是好人！”石头连忙帮着解释。
牛虎左右看了看，身边都是自己人，没有外人，才放低声音安抚：“姑娘，你别怕。我们跟那些伪军不一样，不会伤害你。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旁人看见就糟了——你先把剪刀放下，不然我们想保护你，也没法子。”
姑娘看着牛虎等人神色谦和，又听弟弟低声讲了刚才的经过，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慢慢松开了握着剪刀的手。她望着牛虎，轻声：“要是你们能把我和弟弟放了，我就信你们是好人。”
牛虎摇了摇头，语气诚恳：“这时候放了你们，不是帮你们，是害你们。我不瞒你，这附近前有日军，后有运粮的鬼子，你们俩往哪跑？要是你们有去处，我立马放你们走；可我怕的是，你们刚出去，半路上就撞见鬼子——你一个姑娘家，真要是被他们抓了，后果你想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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