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松了口：“既然你主意定了，我就把路线详细告诉你。”他仔细了怎么走，末了还是劝道，“可我得提醒你，就算知道路线，你也未必能找着他。路上全是鬼子伪军，太危险了，我还是劝你在北平等着。”
“不，我一定要去找他！”月语气斩钉截铁，“就算死，我也不在北平待了！”
明月被她的执着打动，眼圈泛红：“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我也想回趟老家，给我师傅青云道长上个坟。”
月却摇了摇头：“不校傅三爷现在很看重你，马上就要让你上柜当医师了，你不能为了我耽误前程，太划不来。放心，我要是找着虎子哥，肯定会替你给道长上香的。”
明月犹豫了半晌，终究点了头：“那好吧。”他当即从兜里掏出几块钱，硬塞到月手里，“这些钱你拿着，路上用。”
月这次没推辞，接过钱轻声：“好，谢谢。”两人又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月回到藏身的荒废宅子，刚收拾起包袱，黑就凑过来好奇地问：“月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要去热河找虎子哥。”月一边叠衣服一边。
黑急得跳起来：“月姐，那太危险了！再你连他具体在哪都不知道啊！”
“不管他在哪，我都要去找。”月语气没半分动摇。
黑愣了愣，突然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好歹路上有个伴，能互相照应。”
月迟疑了：“那五、七怎么办？他们俩还，没人照看不校”
“正因为他们，才不能让他们跟着冒险。”黑咬了咬牙，“我之前听五叔过，想让他俩去他那边干活，我当时想着咱们仨从一起长大，没舍得让他们去。现在正好，让他们去五叔那，至少能有口饭吃。”
没一会儿，五、七空着手回来了，显然又没找到吃的。听完月和黑的打算，两韧着头叹了口气，声：“月姐，我们不拖累你，你跟黑哥路上心。”
月摸了摸他俩的头：“好，你们去五叔那好好干活，等我回来。”
月和黑特意把自己弄得满身臭味，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活像两个讨饭的。到了西直门门口，守门的伪军一闻到味儿就皱着眉捂鼻子，不耐烦地挥着手：“滚滚滚！俩王鞍，别在这碍眼！”
两人趁机低着头快步走出城。出了城，月才松了口气，对黑：“明月，虎子哥当初是从通县过来的，但咱们要去密云，走西直门这边能更快些，咱们就往这边走。”
月今年十六，黑十三，虽都是半大孩子，可从吃惯了苦，脚力反倒不差，走得又快又稳。路上遇到人就悄悄打听路线，没想到一路还算顺利——走了十几，还真的到了密云。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缘分，两人刚到高家镇，月就眯着眼睛停下了脚步，拉了拉黑的胳膊：“黑子，你快看！那个穿警服的，是不是张贵大哥？”
黑赶紧凑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仔细瞧了瞧，随即眼睛一亮，惊喜地喊出声：“还真像！再看那走路的样子，就是张贵大哥没错！”
月再也没犹豫，拔腿就朝那边跑，边跑边大声喊：“张贵大哥！”
张贵抬头看见两个满身泥污、散发着臭味的“乞丐”跑过来，皱着眉反问：“谁啊？你怎么认识我？”
这半个多月的奔波里，月早熬成了真乞丐模样，兜里的钱也花光了。她急得提高声音：“张贵大哥，我是月啊！”
张贵凑过来仔细打量，可月脸上满是泥污，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好在那声音听着耳熟，他便指了指不远处：“去那边洗把脸，我再看看。”
月急得顾不上脏，几步跑到路边给牲口饮水的槽子旁，掬起水就往脸上抹。等她擦干净脸跑回来，张贵这才看清，惊讶道：“啊！还真是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月鼻子一酸，哽咽着：“我来找虎子哥的——当初不是你跟他一起走的吗？我虎子哥在哪？”
“走走走，我带你去见他！”张贵连忙转身，又对旁边的警察吩咐，“好好巡查，别出岔子。”
旁边的警察正是杨奎，他凑过来声问：“这乞丐怎么还认识咱们大队长啊？”
张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是咱们大队长的义妹。”
跟着张贵往镇公所走，月的心“砰砰”直跳——没想到真找着了虎子哥，而且他还当了警察。等牛虎从镇公所里走出来，看见月的瞬间，脸上满是惊喜和意外。
月再也忍不住，朝着牛虎飞奔过去，一头扑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如今十八岁的牛虎，被这么多人看着，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当即轻轻把月推开，笑着：“月，你看你这身上，脏得像个泥猴。放心，到了我这儿就好了，我先领你洗个澡，再给你弄两身干净衣服。”
月脸颊微红，声应道：“好，我听你的。”
一旁的黑看得直傻笑，牛虎也认出了他，转头道：“你也去洗洗，看你这模样。”接着对身边的铁蛋吩咐，“铁蛋，把他领到澡堂那边好好洗干净，再从你那儿找身合身的衣服给他。”
铁蛋连忙应下，冲黑招手：“来吧兄弟，跟我走。”
另一边，牛虎领着月回了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他就搬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又找了件自己的宽大衬衣递过去：“放心洗，我去外面给你买新衣服。”
月点零头，看着牛虎带上门离开，再瞧瞧干净整洁的房间，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等牛虎拎着两身新衣服回来时，月早已洗得干干净净，正穿着他那件宽大的衬衣坐在床边。牛虎眼前一亮——眼前的月像出水芙蓉般清爽，虽肤色稍黑，可十六岁的姑娘已经长开了，眉眼间满是灵气。
他脸颊微微一红，赶紧把棉衣、棉裤和几件外衣放在桌上，道：“那啥，我出去了，你赶紧换衣服。”着，还顺手把装着洗澡水的木桶拎了出去。
屋里的月心里甜滋滋的——刚才牛虎那一眼里的热切，她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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