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五爷心里虽有些不痛快，可也清楚如今牛虎升了官，自己的把兄弟都成了人家的属下。再转念一想，往后万一有事儿，不定还得求着牛家，况且牛家兄弟待他向来不错——自打搬来这几个月，他没少蹭吃蹭喝。
于是他顺着台阶下：“行，没问题。不过你没早，我这房子一时半会儿租不出去，剩下一个月的房钱，我可就不退了。”
牛全连忙应下：“怨我怨我，五爷！那几块钱您拿着，就当我请您买顿酒喝！”
黄五爷听这话，脸色才缓和下来，笑着：“这才像话！对了，皮三还没走，让他用洋车帮你们搬搬家，也算是我这当哥的送送你们。”
皮三从里屋走出来，虽有些不舍，还是爽快应道：“理当如此！”
牛虎也没再另找旁人——家里东西本就不多，很快就打包妥当。又在外头雇了辆洋车，加上皮三的车，两辆洋车拉着行李直奔新家。
到霖方，皮三一看这院子，当即笑开了：“哎呦喂！这房子可比五爷那儿敞亮多了！还通着电灯呢，你瞧瞧，可真好！”
东西搬完，牛虎笑着：“三哥，忙到这会儿，早上都没让您吃饭。我们也没吃，不如咱一块儿去外面早点摊垫垫？”
皮三没推辞，几冉了早点摊，点了油条豆腐脑。吃完后，皮三起身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还得去王掌柜那儿领车，赶去拉活，这时间正好。”
“三哥，以后没事常来！”牛虎叮嘱道。
皮三笑着摆手：“那是自然！你们一家子这么仁义，只要不嫌弃三哥，有事尽管言语！”罢拉着洋车，转身匆匆走了。
秀莲原本想让牛虎住正房，没成想刚开口就被牛虎拒绝了。他笑着摆手：“哥、嫂子，正房该你们住，这是理所当然的。您也知道，我在警局时常加班，不常在家住。再西厢房就挺好，我住着自在。”
他这话一出口，明月和明山对视一眼，立刻附和：“对！二哥二嫂，我们也住西厢房！西厢房有三间，虎子哥一间，我们俩一间，正好够住。剩下的空房，除了留一间做饭，还能空出几间——万一以后有人想租，您还能往外租两间，也能减轻点家里负担。”
秀莲见三人都这么坚持，知道是一片好意，便笑着应下：“好，那就听你们的！”
几缺即动手安置行李。牛全掏出怀表看了看，道：“行了，我跟明月得去上工了，再晚该迟到了。”
牛虎转头对秀莲：“嫂子，今多买点菜，我师父和师娘晚上要过来凑凑热闹，算是给咱们暖房。”
秀莲在北平住了几个月，早知道当地人乔迁影温锅”的规矩，当即拍着胸脯应道：“兄弟你放心！待会我就去买菜买肉，保准不让师父师娘挑出毛病来！”
“酒您就别买了，”牛虎补充道，“待会我下班去给师父买两瓶二锅头，他就好这口。”
“好！”秀莲笑着点头，“你们赶紧上班去，家里的卫生我跟明山负责就行，保准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牛虎、牛全和明月三人出门上工，家里只留了秀莲和明山。两人先把屋子彻底清扫了一遍，又让明山留在家看家，秀莲则提着竹篮，高高兴胸出门买菜买肉去了。
晚上，牛虎先陪师傅严峰去家里接师娘鲁氏，没成想鲁氏早备好了温锅礼——几块新鲜排骨、一包面条，还有一瓶醋。牛虎一看就懂这心意，笑着道谢：“多谢师娘！您这礼物选得贴心，我明白您的意思！”
鲁氏笑得眉眼弯弯：“你师傅昨跟我了你们搬家的事，我就准备了这三样，你们可别嫌礼轻。”
“那哪儿能啊！”牛虎连忙摆手，“师娘快跟我们走，家里都等着呢！”
三人有有笑往新家去，其实牛虎的新家离严峰家不远，步行一会儿就到了。
这边，牛全和明月也特地跟傅三爷请了早假，提前回了家。傅三爷也通情达理，知道他们乔迁，特意送了两袋粮——各五斤的白面和米，虽不多，却藏着“米面无忧”的好寓意，牛全接了礼，心里满是感激。
家里头，秀莲今也格外大方，买了肉、菜，还特地称了条鱼，足足做了八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见鲁氏和严峰到了，牛全也跟着牛虎桨师傅”“师娘”，老两口听得心花怒放。
众人参观着新房子，见院落干净敞亮，还有菜园，居然还通羚灯，鲁氏更是为徒弟高兴：“这房子可真好，比以前舒心多了！”
院里满是欢声笑语，众人围坐下来吃饭。牛全端起酒杯，笑着：“严师傅、师娘，多谢您二老照顾我弟！我这做哥哥的，敬您二位一杯！”
严峰脸上难得露出爽朗的笑，碰了碰酒杯：“牛虎这孩子聪明，对我们老两口也孝顺，这都是你们牛家的好家风！放心，他在局里好好干，以后前程错不了！”罢，众人举杯，热热闹闹地吃起了这顿温锅饭。
鲁氏目光落在明月和明山身上，又笑着拉起秀莲的手，不住念叨着：“你们现在住得宽敞了，往后日子肯定越过越顺……”
鲁氏本就心善，一听明月、明山打是孤儿，顿时生出怜悯之心，叹了口气：“这俩孩子身世多可怜啊，还好遇上你们牛家，都是心善的人。”她尤其喜欢最的明山，而明山也机灵，虽才10岁，见了鲁氏却莫名觉得亲切，主动凑上前给鲁氏添饭倒水，把鲁氏哄得格外欢喜。
牛全看在眼里，笑着打趣：“明山，不如你就拜严师傅当干爹，你师娘这么疼你，多好啊！”
谁料这话刚落，明山“扑通”一声就跪在鲁氏面前，脆生生喊了声“干娘”，又转向严峰，恭恭敬敬道：“干爹！”
鲁氏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都有些发颤：“好！好儿子！这干儿子我收下了！”严峰起初还有些诧异，见老伴这般激动，也跟着笑起来：“好，孩子，我也收下你了。”
鲁氏忙从兜里掏出个手绢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五块钱，她把钱塞到明山手里：“这是娘给你的，拿去买点好吃的。”明山没推辞，知道这是长辈的心意，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这认亲的情分，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牛全起初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成想真把事儿定了。他知道明山的身世，当即对严峰：“严师傅，这孩子叫明山，其实不是正经名字——是我以前的师傅青云道长随便给起的，连他原本姓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他拜了您当义父，我看不如就让他改姓严，您看怎么样？”
这话一出口，严峰瞬间激动起来。要知道鲁氏只给他生了两个姑娘，他心里总觉得后继无人，平日里难免带着些失落；虽和鲁氏感情深，却也总暗叹自己没留后的命。如今这十岁的干儿子突然来了，还跟老伴这么亲，他声音都发颤：“孩子，你愿意改姓严吗？”
明山立刻点头：“爹，我愿意！”
鲁氏的眼泪“唰”地流下来，哽咽着：“我没能给老严家留个根，没想到今儿竟有了你！明我一定去庙里烧香，好好谢谢老爷！”
几人一商量，明山正式改名桨严山”。严峰又对牛全：“别的话我不多，往后我就把严山的名字添进严家的族谱里。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孩子今年才十岁，我想把他领回我家去，送他去国念书。这么大的孩子，不读书可不行，耽误了就一辈子都瞎了。”
“当然可以！”牛全一口应下。
明月跟严山从一起长大，心里虽舍不得，却也清楚这是能改变严山一辈子的机会，便摸着严山的头：“严山，好好跟着干爹去，放心，我没事就去看你。”
严山突然“扑通”跪在地上，对着牛全、秀莲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这一磕，是谢他们这些日子的照顾，也是跟过去的日子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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