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的八卦雷达响个不停，但他很快就发现了新的热点。
他的个人手机“嘀嘀”作响，学生会和狮心会的骂战在论坛上刷出了新高度。
“不行，前线需要我！”芬格尔像个战地记者一样跳了起来，抓起桌上最后半袋薯片，“师弟，你的情感纠葛先放一放，师兄要去见证历史了！”
一阵风刮过，芬格尔消失在门口，走廊里还回荡着他“为了新闻与正义”的口号。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路明非瘫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盯着花板，江南那双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是一种被彻底看透、无所遁形的恐惧。
“哥哥，房间终于安静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孩童的调皮，在他脑海的最深处响起。
路明非猛地坐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闭嘴。”他低声。
“别这么紧张嘛。”路鸣泽的笑声很轻，“那个‘干净’的家伙，是个有趣的变量，不在我的剧本里。他居然能隔着你的面具，看到我。”
路鸣泽的语气里充满了好奇，就像一个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他看到的不是你！”路明非反驳道，声音有些发抖，“他只是……他只是……”
“他只是看到了你的力量，而我，就是你的力量。”路鸣泽打断了他，“我们是一体的，哥哥。他能看到你潜藏在水面下的倒影。”
“需要我帮你处理掉这个‘观众’吗？”路鸣泽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很简单，一次的交易。看在他是新角色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就收你八分之一的生命，怎么样？”
“滚！”路明非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是个人，不是你游戏里的什么数据！”
“好吧，好吧，真没趣。”路鸣泽的声音懒洋洋的，“不过哥哥，你要记住。当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表演时，最危险的，永远不是台下的敌人，而是那个知道你在演戏的观众。”
声音消失了。
路明非怔怔地坐着，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就在这时，他面前那台刚刚显示着“defeated”的电脑屏幕，突然被一个弹窗占据。
那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一条衔着自己尾巴的龙。
【S级任务简报 - 紧急】
【收件人：S级学员，路明非】
【时间：立刻】
【地点：装备部，‘诺玛’远程会议室】
【事由：‘夔门’计划最终执行明】
冰冷的任务指令，不带任何感情。
路明非看着那行字，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躲是躲不掉的。
他换上一件还算干净的t恤，离开了这个“安全”的狗窝。
远程会议室里，巨大的环形屏幕墙散发着幽蓝的光。
凯撒·加图索已经到了，他优雅地坐着，仿佛这里是他的宫殿。
楚子航站在阴影里，抱着他的村雨，整个人与刀融为一体。
古德里安教授和曼施坦因教授神色严肃地站在一旁。
当路明非推门进来的时候，所有饶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但他立刻发现，房间里还有第四个学生。
江南。
他站在离所有人最远的一个角落，脚下是一片绝对干净的区域。他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路明非看到他的瞬间，江南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那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确认。
确认【样本-000】已经到场。
路明非感到一阵窒息。
“人都到齐了。”屏幕墙上，出现了昂热校长的脸，他依旧带着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各位，长话短。”
“我们的目标，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地点，中国，三峡水库。”
昂热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此次行动的执行专员，将由在场的四位组成。”
“凯撒·加图索，楚子航，路明非……”
昂热顿了顿，最后出了那个名字。
“……以及，江南。”
当昂热出最后一个名字时，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楚子航抱着刀的手臂，肌肉线条绷紧了一瞬。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凯撒。
他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侧过头，蓝色的眼眸直视屏幕上昂热的脸。
“校长，我需要一个解释。”凯撒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据我所知，江南专员在执行部没有任何任务记录，他的体能评估和格斗测试结果，都只是‘合格’。”
“三峡水库的任务，是最高风险级别的屠龙行动，不是新生实践课。”
凯撒的话很直接。
他不信任江南。
在他看来，昂热正在往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里，扔进一颗不稳定的螺丝。
屏幕里的昂热笑了笑。
“凯撒，我以为你会喜欢惊喜。”他答非所问，“江南同学有他的独到之处。有时候，一把手术刀比一把砍刀更有效。”
“我的团队里不需要手术刀，我需要的是战士。”凯撒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昂热的笑容不变。
“那就把他当成我的‘眼睛’。一个坐在前排观众席的眼睛。”
昂热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观众。
这是一个与屠龙任务格格不入的词。
江南一直站在角落，仿佛这场争论与他无关。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
将一个分析员，派往最激烈的前线。
强行将他，和【样本-000】，捆绑在一起。
昂热的目的昭然若揭。
校长布置了一个舞台，名为“三峡水库”。
演员是青铜与火之王，是凯撒，是楚子航，更是那个伪装成废柴的路明非。
而昂热给了他一个座位。
第一排，最近的，观察席。
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屠龙。
这是一个实验。
一个观察“样本”在极限压力下，会暴露何种姿态的实验。
肮脏的交易。
但他无法拒绝。
因为这个席位，能让他获得最真实，最“干净”的数据。
江南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感受到了那道视线，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不敢抬头，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
就在这时，江南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我接受。”
凯撒皱眉看向他。
江南没有理会凯撒，他的眼睛依旧锁定着路明非。
“我不需要武器，也不参与战斗。”他陈述着自己的条件，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我的任务是记录。记录下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异常’。”
“异常”两个字，他得很轻。
但路明非听见了。
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江南那双探究的、毫无感情的眼睛。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实验台上的蝴蝶。
而那个叫江南的男人，正拿着放大镜，准备观察他每一次绝望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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