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陈美娟轻手轻脚摸进孙子宇的房间。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映出床上蜷成虾米的身影。老人颤巍巍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借着屏幕微光,仔细翻看宇白拍的照片。
自从儿子儿媳三年前离婚后,宇就跟着奶奶在老城区的筒子楼生活。儿媳远嫁他乡,儿子常年在外地跑货车,家里只剩下一老一相依为命。去年冬,儿子寄回一部二手智能手机,是方便联系。没想到这部手机,竟成了祖孙俩生活的新纽带。
奶奶快看!每放学回家,宇都迫不及待分享学校趣事。他用手机拍食堂新出的红烧肉,拍花坛里新开的月季花,拍同桌画的搞笑漫画。陈美娟戴着老花镜,歪着头认真欣赏,时不时被逗得直抹眼泪。她虽然不懂什么滤镜、特效,但孙子眼里的世界,比任何风景都要鲜活。
这,宇神秘兮兮地把手机塞到奶奶面前:您看这个!屏幕里出现一个短视频,穿着碎花裙的老奶奶正在教包饺子。奶奶,我们也拍这样的视频好不好?以后想您的时候,我随时都能看!宇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陈美娟有些犹豫。她这辈子都没碰过摄像机,更别对着镜头话。但看着孙子渴望的眼神,老人还是点零头。第二,宇就当起良演。他把手机架在板凳上,调整好角度,还煞有介事地喊:各部门准备!3、2、1,action!
镜头里,陈美娟系着褪色的蓝围裙,手把手教宇包馄饨。她布满皱纹的手和孙子稚嫩的手交叠在一起,雪白的面皮在掌心翻飞。馄饨要捏成元宝形状,过年吃了会发财。老人笑着。宇突然把沾着面粉的手按在奶奶脸上,两人笑作一团,画面也跟着抖个不停。
这些短视频渐渐成了街坊们的快乐源泉。楼下修鞋的王大爷蹲守更新,卖材张婶边择菜边看,还跟着学做新菜式。就连平时严肃的居委会李主任,也悄悄点赞评论。宇给账号起名叫奶奶的厨房,粉丝数慢慢涨到了几百人。
然而平静的生活在某被打破。陈美娟在买菜路上突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诊断结果是脑梗,虽然抢救及时,但半边身子不听使唤,话也变得含糊不清。宇放学后冲进病房,看到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奶奶,攥着手机的手直发抖。
住院期间,宇每放学后都往医院跑。他把手机放在病床边,给奶奶播放以前拍的视频。屏幕里,祖孙俩有有笑,包粽子、蒸馒头、腌咸菜......看着看着,陈美娟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宇突然灵机一动,举起手机:奶奶,我们继续拍视频好不好?
康复训练室里,镜头记录下艰难的一幕:陈美娟用尚能活动的右手,艰难地握着勺子喂宇吃饭;祖孙俩一起练习发音,宇把奶奶不清楚的话重复一遍;宇扶着助行器,陪奶奶在走廊慢慢练习走路。这些视频没有精致的剪辑,画面甚至有些晃动,但每条都收获了大量点赞。有网友留言:这是我看过最温暖的康复日记。
半年后,陈美娟终于能拄着拐杖慢慢行走。这,她系上围裙,颤巍巍地站在灶台前。宇架好手机,镜头里,苍老的手和年轻的手再次交叠,这次他们要包的,是宇最爱吃的韭菜盒子。要把边捏成花边,这样才好看。陈美娟的声音依旧有些含糊,但眼神里满是骄傲。
夕阳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给两人镀上一层金边。手机屏幕上,实时弹幕不断滚动:奶奶加油!这才是最珍贵的传常而在几百公里外,正在服务区休息的宇爸爸,红着眼眶反复播放着这段视频。
如今,奶奶的厨房已经有了上万粉丝。但对宇来,这些数字远不及手机里的珍贵记忆重要。那些镜头不仅记录着一道道家常材制作过程,更凝固了最温暖的亲情时光。每当夜幕降临,筒子楼的窗户里总会透出温暖的光,那里有一老一,正在创造新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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