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站在深谷中央的巨石上，仰望着四周陡峭的崖壁。丹田处的玄黄气缓缓流转，像一汪温暖的泉眼，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四肢百骸。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里的老茧已淡去大半，皮肤下却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涌动。
“该试试这身子的本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谷底。西侧的岩壁相对平缓，却布满了暗绿色的苔藓，湿漉漉的石面上嵌着数不清的碎石，在常人看来根本无从下脚。但在林石眼中，那些苔藓稀疏的地方、岩石凸起的棱角、甚至石缝里探出的细藤，都成了清晰的落脚点，像被人用白石灰标出的路径。
他纵身跃下巨石，落地时脚掌轻得像片羽毛。之前需要心翼翼避开的骸骨碎片，此刻只需脚尖轻点就能借力跃起，膝盖弯曲时传来的弹性让他忍不住想笑 —— 这感觉，比时候在山涧里跳石头快活十倍。
刚跑出没几步，左耳突然捕捉到一阵极细的 “嘶嘶” 声，像丝线划过玻璃。林石猛地顿住脚步，循着声音转头望去 —— 三丈外的枯骨堆里，一条筷子长的银环蛇正昂着三角形的脑袋，猩红的信子吞吐着，蛇鳞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若是从前，他就算看见这蛇，也未必能反应过来躲避。可现在，他不仅听清了蛇腹鳞片摩擦枯骨的声响，还能 “看” 到蛇身肌肉收缩的轨迹，预判出它下一秒就要扑向自己的脚踝。
“来得好。”
林石不退反进，左脚稳稳踏在一块半截头骨上，右脚像鞭子般甩出。脚尖带着呼啸的劲风，精准地踢在蛇七寸处。银环蛇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像根被折断的树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滑落在地时已经僵直不动。
他弯腰捡起蛇尸，指尖触到冰凉的鳞片时，突然想起孙瘸子过银环蛇胆能明目。正要捏碎蛇头取胆，眼角余光却瞥见蛇尸下方的泥土在微微蠕动。
林石瞬间后退半步，凝神细看。那片泥土下藏着数十只暗红色的虫子，每只都有指甲盖大，外壳泛着油光，正从蛇尸周围的洞穴里爬出来，密密麻麻地涌向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是 “血蚁”！山里人这虫子专食血肉，连老虎都能啃成白骨。
他刚想抬脚避开，鼻尖却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来自左侧一丛开着白色花的植物。林石瞳孔微缩 —— 这是 “醉心草”，孙瘸子的医书里画过，花粉能让人四肢发软，正好克制这类毒虫。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左臂横扫，带起的劲风将醉心草的花瓣卷得漫飞舞。血蚁群刚爬到半路，就被飘落的花瓣沾住，动作顿时变得迟缓，没过片刻便蜷成一团不再动弹。
“五感通灵，连气味都能辨毒了？” 林石捏了捏拳头，心里的惊奇压过了后怕。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没刻意去想，身体就已经根据气味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仿佛这能力生就长在骨子里。
继续往西走，岩壁渐渐陡峭起来，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林石找到一道被藤蔓覆盖的石缝，伸手抓住最粗的那条老藤，试了试承重 —— 这藤看似纤细，内里却坚韧如铁，显然是常年吸收谷底湿气长成的灵藤。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处的玄黄气骤然流转，顺着手臂涌入指尖。握住藤蔓的刹那，竟能清晰感觉到藤条内部的纤维走向，哪里坚韧，哪里有朽坏，都像刻在脑子里。
“起！”
林石轻喝一声，身体像猿猴般腾空而起。手脚交替间，新生成的肌肉纤维爆发出惊饶力量，原本需要一步步挪的陡峭岩壁，此刻竟如履平地。他甚至能腾出一只手，轻松拨开挡路的荆棘，指尖划过带刺的枝条时，那些尖刺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根本刺不破他的皮肤。
爬到约莫五丈高时，头顶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林石左耳微动，听出是上方三尺处的一块岩石在松动，内部已经被虫蛀空，承重不了他的体重。他借着藤蔓的弹性猛地荡向右侧，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的同时，那块磨盘大的岩石果然 “轰隆” 一声坠落，砸在下方的骸骨堆里，激起漫石屑。
“好险。” 林石贴在岩壁上喘了口气。他低头看向刚才落脚的地方，那里的石面果然有个碗口大的虫洞，几只白色的蛀石虫正从洞里钻出来，蠕动着逃离。
这要是踩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定了定神，继续向上攀爬。越是往上，空气越发潮湿，岩壁上的苔藓变成了暗紫色，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林石的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苦涩 —— 这是 “腐心水” 的味道，从岩壁渗出的毒液，滴在皮肤上会溃烂流脓。
他运转玄黄气护住全身，指尖在湿漉漉的岩壁上摸索。当触到一块边缘泛着浅黄的岩石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意。林石心中一动，用指节敲了敲岩石，声音清脆 —— 这是块 “暖玉岩”，能吸收毒物瘴气，孙瘸子曾过这种石头附近往往有生路。
果然，搬开暖玉岩后，后面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里面漆黑幽深，却传来干燥的风，带着谷外草木的气息。
“找到了！”
林石侧身钻进石缝，里面比想象的更窄，只能匍匐前进。岩壁上的石棱刮过衣服，却伤不到皮肤 —— 玄黄气在体表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屏障，像贴身的软甲。他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前方三丈内的景象：左侧有片泛着银光的蛛网，右侧地面上散落着几枚兽爪印，尽头处隐约有光亮。
“是‘银丝蛛’。” 林石认出了那种蜘蛛，吐出的丝比铁线还韧，沾到就别想挣脱。他屏住呼吸，听着蛛腿在岩石上移动的 “哒哒” 声，计算着距离，突然猛地吸气再喷出 —— 气流带着玄黄气的暖意，像股旋风卷向蛛网。银丝蛛受惊逃窜，蛛网被气流冲得歪斜，露出了后面的通道。
爬过蛛网区，前方的石缝渐渐开阔。林石站起身活动筋骨时，右脚突然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借着从尽头透来的微光低头一看，是条手腕粗的 “千足虫”，黑色的虫身环节上长满了细足，正蜷成一团挡住去路。
这虫子剧毒无比，山里人见了都要绕着走。林石却只是皱了皱眉，抬脚轻轻一碾。千足虫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环节被碾得粉碎，流出的墨绿色毒液溅在他的草鞋上，竟被鞋底的玄黄气挡在外面，连鞋面都没腐蚀出痕迹。
“这气…… 竟还能防毒？” 林石又惊又喜，之前只知它能疗伤增力，没想到还有这等妙用。
终于，他看到了石缝的出口 —— 那是个半掩在藤蔓后的洞口，外面就是深谷西侧的缓坡，能隐约望见远处的山峦轮廓。林石拨开藤蔓钻出去，站在洞口的瞬间，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让他眯起了眼。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深谷，那些散落的骸骨、神秘的石碑、凶猛的岩蜥，都被笼罩在谷口的薄雾里，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可丹田处依旧流转的玄黄气，五感传来的清晰感知，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林石活动了一下脖颈，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他能看到缓坡上觅食的山鸡，能听见坡底溪流里游动的鱼群，能闻到风里带来的野果甜香。深吸一口气，玄黄气在体内流转一周，之前攀爬的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爷爷，丫……” 他轻声念着这些名字，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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