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栀柠回到家中时，已擦黑。贺兰敏之正带着妹妹敏月在庭院里等候，见她回来，10岁的敏之立刻迎上前：“母亲，您怎么才回来？敏月都等急了。”
6岁的敏月扎着双丫髻，扑进她怀里，软糯的声音带着撒娇：“母亲，今日去看姨母了吗？姨母好不好？”
武栀柠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将她抱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头那点因李治而起的慌乱才稍稍平复。“姨母很好，母亲给她带零心和衣裳。”
敏之皱了皱眉，大人似的道：“母亲，您以后少去那寺庙吧，我听管家，那里住着的都是先帝的妃嫔，晦气。”
武栀柠：“不许胡，那是姨母，是母亲的亲妹妹。”
夜里，孩子们睡熟后，武栀柠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泛红的脸颊。白在感业寺的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出来——李治揽住她腰时的温度，凑近她耳边时的气息，还有那句带着占有欲的“朕你不是寡妇，你便不是”。
第二日午后，武栀柠果然乘着李治派来的马车前往感业寺。车帘掀开时，她看见感业寺附近有一片梅林，好看极了。她怀里抱着6岁的贺兰敏月，姑娘穿着粉色襦裙，像个粉雕玉琢的团子，正好奇地扒着车帘往外看。
贺兰敏月:“娘，我们去看姨吗？”
“是啊，去看姨。”武栀柠特意带上敏月，一是想让孩子陪陪武媚娘，二是……潜意识里觉得，有孩子在，李治即便在场，也不会太过逾矩。
到了感业寺，武媚娘早已在廊下等候。看到敏月，她清冷的脸上瞬间染上笑意，快步走上前：“敏月，快让姨抱抱。”
敏月伸出胳膊扑进武媚娘怀里，奶声奶气地喊：“姨！”
姐妹俩正逗着孩子，身后忽然传来太监的唱喏声。武栀柠心头一紧，回头便见李治大步走来，今日他换了一身藏青色常服，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仪，多了几分闲适，可看向她的目光，依旧带着那份灼热的占有欲。
“陛下。”武栀柠连忙低头行礼，将敏月护在身后。
李治的目光落在敏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便是你的女儿？倒是个伶俐的模样。”他伸出手，想摸摸敏月的头，敏月却下意识地躲到了武栀柠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他。
武栀柠连忙解释：“孩子胆，陛下莫怪。”
“无妨。”李治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武栀柠身上，“今日来得倒是早。”
武媚娘看出气氛有些微妙，连忙打圆场：“陛下，姐姐特意带了敏月来陪我，不如进屋话吧？”
李治率先迈步往里走。武栀柠牵着敏月的手，跟在武媚娘身后，只觉得那道落在自己背上的目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进了禅房，武栀柠将敏月放在榻上，让她自己玩桌上的木鱼。她则转身给李治和武媚娘倒茶，手指却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姐姐的手怎么了？”武媚娘敏锐地察觉到。
武栀柠连忙掩饰：“没什么，许是路上马车颠簸，有些麻。”
李治却忽然开口：“是不是昨日在寺外受了惊？”
武栀柠：“陛下多虑了，民女没事。”
李治轻笑一声，没再追问，却话锋一转：“朕听，你精通音律？”
武栀柠愣了愣，点头道：“略懂一些，不过是闺阁时的消遣罢了。”
“哦？”李治来了兴致，“朕近日烦闷，不如夫人为朕弹一曲？”
这要求太过突兀，武栀柠下意识地看向武媚娘，却见武媚娘也正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她知道，帝王的要求，她无法拒绝。
“民女……遵旨。”她起身，走到屋角的琴前坐下。那是武媚娘入寺时带来的，琴身已有些陈旧，却依旧能弹出动听的旋律。
指尖落在琴弦上，琴音缓缓流淌而出。没有选择激昂的乐曲，也没有弹奏哀怨的调子，而是一支舒缓柔和的《南风歌》。琴音温柔婉转，像春日里的细雨，润物无声。
李治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脸上的倦意渐渐消散。他的目光落在武栀柠的侧影上，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神情专注而温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手中的琴。
武媚娘坐在一旁，看着姐姐的身影，又看了看闭目聆听的李治，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她知道，姐姐这一曲，不仅弹进了李治的心里，也让她与姐姐之间的关系，多了一层难以言的牵绊。
一曲终了，武栀柠收回指尖，起身行礼：“陛下，献丑了。”
李治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夫人哪里是献丑，分明是。”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以后，朕若是烦闷了，便来听你弹琴，可好？”
他的掌心温热而有力，武栀柠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她看向武媚娘，眼中带着哀求，武媚娘却别开了视线，沉默不语。
“陛下……”武栀柠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李治却凑近她的耳边：“就这么定了。朕会让人在寺外安排一处别院，你若是累了，便去那里歇息。”
就在这时，敏月忽然跑过来，抱住了武栀柠的腿：“娘，我怕。”
李治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敏月怯生生的眼神，终是松开了手。他深深地看了武栀柠一眼。
李治：“今日便到这里吧，朕先回宫了。”
罢，他转身大步离开，留下武栀柠和武媚娘站在禅房里。
武媚娘：“姐姐，对不起。”
武栀柠：“不怪你，是我自己……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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