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味已经浓得化不开了。空气中仿佛都飘着炒货、炸货和糖浆混合的甜香气。云疏原本的计划是在家躺一，结果刚过早饭点，门就被林雪、陆芊芊，还有特意从海市赶来的楚雨薇敲开了。
三个女人都穿着颜色鲜亮的冬装，脸上带着出门采购特有的兴奋光彩。
“老祖宗，别躺啦！今集市最后一大集，再不去好东西都被挑光啦！”林雪性子最是爽利，直接上手去拉云疏的胳膊。
陆芊芊在一旁抿嘴笑：“是啊老祖宗，一起去逛逛吧，感受感受气氛。听今年的窗花样子特别好看。”
楚雨薇则温柔地递过来一条厚厚的羊绒围巾：“外面风大，老祖宗您围上这个。”
云疏被她们吵得脑仁疼，看着眼前三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那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麻烦。”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接过围巾随意围上，又被林雪塞了一件厚外套，这才被半推半就地拥出了门。
年货集市设在老城区一条宽阔的步行街上，此时早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子们的欢笑声、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活色生生的年节画卷。
一进入集市，林雪她们就像鱼儿入了水，瞬间兴奋起来。挤在卖春联福字的摊位前，比较着哪个“福”字写得更有韵味；围在卖窗花剪纸的摊子旁，对着那些繁复精美的龙凤呈祥、连年有鱼图案啧啧称赞；又在干果炒货摊流连忘返，商量着是买五香瓜子还是奶油瓜子。
云疏跟在他们身后，主要负责两件事：拎包，和品尝她们不断递过来的各种吃。
“老祖宗，您尝尝这个糖瓜，粘牙但是好吃！”
“这个炸酥肉刚出锅的，特别香！”
“这家的冰糖葫芦，山楂又大又甜！”
云疏来者不拒，一手提着渐渐变沉的购物袋，另一只手拿着冰糖葫芦或是炸酥肉，慢悠悠地吃着。他那清俊的容貌和周身那股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慵懒气质，在人群中倒也显眼，偶尔引来些好奇的目光，但他浑不在意。
集市里人实在太多了，挤来挤去。林雪正专注地挑着窗花，差点被一个扛着大包年货的大叔撞到。陆芊芊也被涌动的人流推得踉跄了一下。
云疏微微蹙眉。
太吵了，也太挤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如同涟漪般，以他自己为中心，悄然扩散开去。这灵力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如同一种无形的、柔和的屏障，极其轻微地将拥挤过来的人群“推开”一点点，恰好在他和三位女性后辈周围，营造出了一个不足半米、却足够让人站稳、从容挑选的微空间。
原本被挤得有些烦躁的林雪，忽然觉得周围一松，挑选窗花时也不用再担心被人撞到，心情顿时更加明媚。陆芊芊和楚雨薇也感觉到了这种莫名的“顺畅”，虽然有些疑惑今集市人这么多居然不觉得挤，但很快就被琳琅满目的年货吸引了注意力，只当是自己运气好。
云疏依旧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吃着冰糖葫芦，看着她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砍价，看着她们因为买到心仪的红灯笼而露出满足的笑容。周围依旧人声鼎沸，但他身边这一方地，却奇异地安宁。
他听着卖春联的老先生中气十足的吆喝，看着手艺人现场书写挥春，鼻尖萦绕着炒栗子的甜香和炮竹淡淡的硝石味，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滚烫的人间烟火气。这种感觉，比他独自在寂静的星空下俯瞰万年，似乎……多了一份实实在在的暖意。
一下来，云疏手里提满了大包包，除了春联窗花、干果零食，还有林雪坚持要买给他的新茶杯，陆芊芊挑的一盆水仙，以及楚雨薇选的几样据安神助眠的香料。
回到家中，把东西放下，云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自己摔进沙发，感觉比打坐调息一还累。
林雪她们却还在兴奋地整理着“战利品”，商量着哪副春联贴大门，哪个窗花贴窗户，水仙摆在哪里好看。
“老祖宗，年夜饭的播我差不多拟好了，明就开始准备！”楚雨薇笑着汇报，脸上带着忙碌后的红晕。
云疏看着她们忙碌而欢快的身影，又看了看堆在墙角的那一堆年货，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行吧，虽然麻烦零，但这年味，确实不赖。年夜饭的序幕，就在这大包包和满室的欢声笑语中，悄然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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