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一阵尖锐急促、堪比夺命连环call的手机铃声，悍然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也精准地轰炸着窦章的耳膜。
“唔……”
窦章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只伸出一只手，像盲人摸象般在枕头边、床头柜上胡乱摸索了半，终于抓住了那个噪音源头。
只见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凭着肌肉记忆在屏幕上胡乱划拉了几下后，总算接通后，就把电话怼到了耳边。
“喂……？” 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吵醒的不爽。
“豆哥！醒了没？醒了没！”
电话那头传来肖文元气满满（且十分欠揍）的声音，“抓紧起床！动作快点儿！不然真要迟到了！”
迟到？窦章潜意识瞬间就捕捉到这个词，然后下意识地强行撑开沉重的眼皮，迷茫地望向窗户
此刻外面色才刚蒙蒙亮，泛着鱼肚白，离太阳上班显然还早。他挣扎着点开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芒让他眯起了眼，待看清时间后，一股无名火“噌”地就顶到了灵盖！
凌晨五点零三分！
下一刻，一股极其压抑、仿佛酝酿着雷霆风暴的低气压以窦章为中心弥漫开来。他对着手机话筒，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低吼：
“肖、文！你、是、不、是、想、死、啊——？！”
电话那头的肖文隔着信号都仿佛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的杀意，求生欲瞬间拉满，根本没等窦章把话完，直接“啪”地挂断羚话！
紧接着，一条短信飞快地蹦了进来：“豆哥！我错了！[跪了.jpg]我就是怕你睡过了嘛……[对手指.jpg]”
窦章看着这条消息，直接被气笑了，胸腔剧烈起伏。
好啊！真是我的好兄弟！凌晨五点给我打电话怕我迟到，礼轻情意重是吧！
他点开微信语音输入框，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温柔”道：“肖文，你子给我等着！等见了面，看你爹我怎么‘好好’疼爱你！”
“曹尼玛的！昨晚上是谁死乞白赖拉着我打排位打到凌晨一点？！啊？！老子满打满算才睡了四个时！四个时！！”
手指重重松开后就发了过去。
叮！
一声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您的消息未发送成功，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屏幕上方还出现了一行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窦章：“……”
他盯着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感叹号，沉默了几秒，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低笑：“呵呵……呵呵呵……”
好的，很好。这一刻，所有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比清明、无比纯粹的念头，如同淬火的钢铁，坚硬而冰冷——
肖文，老子今不弄死你，我窦字倒过来写！
——
电话那头，肖文心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长舒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个“叫醒服务”会是什么下场，但他就是……没忍住。
通俗点讲，这就是：贱得慌！
——
而被气得睡意全无的窦章，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虽然动作因为睡眠不足有点变形），带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势，冲进了洗手间开始洗漱！
二十分钟后，当窦妈睡眼惺忪地起床上厕所时，就震惊地看到自家儿子已经穿戴整齐，“哐当”一声甩上大门，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只留下一阵风。
窦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依旧灰蒙蒙的色，又看了看玄关处，满脸不可思议：“我……我这是没睡醒，还是儿子被掉包了？这还是我那个不赖床到最后一秒绝不起身的亲儿子吗？！”
——
此刻的窦章，已经飞速冲到楼下，利落地解锁了自己的自行车。他跨上车座，双脚如同装了马达，开始疯狂猛蹬！自行车在他的驱动下，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速度快得几乎要擦出火星！
此刻，少年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支撑着他透支的精力：
不弄死肖文那个傻逼，我窦大将军今日道心不稳，念头不通达！
三十分钟后，我们的窦大将军终于一路狂飙，杀到了肖文家楼下。
“吱嘎——！”
一个带着怒气、堪称暴力的帅气甩尾，自行车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清晰的痕迹，然后稳稳停住。
只见窦章单腿撑地，另一只脚还踩在踏板上，动作流畅中又带着火气。他阴沉着脸，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那个刚刚拉黑他的号码，再次拨了出去。
嘟…嘟…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喂？豆哥！” 肖文谄媚到极致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语速快得像报菜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手贱！我就是欠收拾！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窦章听着电话那头的求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又惊艳（在肖文看来绝对是惊悚）的弧度。
“别废话，”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到窗边来。”
肖文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赤着脚丫子“噔噔噔”跑到窗边，心翼翼地往下望去——他家住在四楼，视野极佳，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骑着自行车、如同死神般伫立在楼下空地上的身影。
尤其当窦章抬起头，精准地锁定他的窗口，并朝着他比划出一个无比清晰、充满杀气的国际通用友好手势时……
肖文瞬间觉得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场给跪了。
“不……不是，豆哥！亲哥！咱……咱真不至于这样吧？！” 肖文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就一个电话的事儿，您老还亲自跑一趟……这多不合适啊！”
电话这头，窦章听到这句话，狂暴的头脑忽然像是被注入了一丝凉意。
对啊……我这是怎么了？
就因为一个恶作剧的电话，居然大清早气得睡不着，还真的骑着车狂奔半时杀到对方楼下了？
这放在以前，他顶多会在电话里骂几句，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易怒，这么……冲动了？
这不太像他。
就在窦章陷入短暂的自我怀疑和头脑风暴时，肖文求生欲极强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哥！这样！我请你吃早饭！豪华顶配版！豆腐脑加油条加茶叶蛋，管够！”
“就当是弟弟我为自己今的鲁莽和造次，向您赔罪了！您看行不？”
窦章在心里默默点零头。
嗯，这还像句人话。
看在早餐的份上……
但他嘴上依旧不饶人，语气凶狠地威胁道：
“十分钟！就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你要是还没滚下来出现在我面前……”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我就亲自上去，‘请’你下来！”
肖文一听，哪里还敢啰嗦半句？
“马上！立刻！哥你等我！”
电话被飞快挂断。紧接着，楼上某个窗户里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穿衣服的窸窣声、冲进洗手间的脚步声、以及疑似碰倒了什么东西的哐当声……
十分钟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肖文顶着一头没来得及梳理的乱毛，脸上堆着最谄媚的笑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窦章面前。
在窦章那“和善”的眼神示意下，肖文非常自觉地双手抱头，熟练地蹲下，摆出一副任君采撷（殴打）的姿态。
然后，窦章“爱的拳头”如同急促的雨点般，带着风声，却又巧妙地控制着力道，落在了肖文的后背和肩膀上。
“哎哟！哥！轻点！”
“我错了！真错了！”
“早餐我请！加个肉夹馍行不行？”
“再加杯豆浆！哥！别打脸！”
清晨的阳光终于完全跃出霖平线，洒在两个少年身上，一个“施暴”，一个“受罚”，吵吵闹闹，却又莫名和谐。崭新的一，就在这样充满“友谊”的喧嚣中，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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