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窥探，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簇鬼火，虽被及时掐灭，却清晰地指明列饶方向。
“纸人附念，操控范围有限，施术者必在左近！”九叔捻着纸人燃尽的灰烬，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白府外车水马龙的街巷，“对方接连失手，已露急躁之相，这是我们的机会！”
林默点头，胸前涅盘重生的玄玦传来温润平和的波动，其感知比以往更加敏锐、深邃。他闭目凝神，将精神力与玄玦相连，仔细捕捉着空气中那丝几不可察的、与纸人同源的污秽气息。
“气息残留很淡，但指向性明确…”林默指向东南方向，“穿过两条街，气息汇聚…似乎在一处临街的店铺附近。”
事不宜迟，九叔与林默立刻动身。九叔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商贾服饰，林默则依旧是那副落魄书生模样，玄玦被他以秘法隐去灵光，看上去只是一块品相不错的普通玉佩。
两人循着玄玦感应的方向，穿过熙攘的人流。省城的繁华与喧嚣成了最好的掩护，也隐藏了无数的暗流。那丝污秽气息时断时续，如同狡猾的泥鳅，但在玄玦增强后的灵性感知下，始终未被甩脱。
最终，他们的脚步停在了一条相对僻静、却不乏古玩字画店铺的街道上。气息的源头，锁定在了一家名为“博古斋”的店铺。
这家店铺门面不大，装潢却颇为古雅，透过半开的门扉，能看到里面陈列着不少瓷器、玉器和卷轴。一个戴着瓜皮帽、穿着绸缎马褂的干瘦老头，正坐在柜台后，就着窗光把玩着一只鼻烟壶，一副典型古玩店老板的模样。
然而，在林默的玄玦感知中，这店铺内部却隐隐散发着一股与那纸人、陶偶同源的、混杂着贪婪与阴邪的气息，虽然被某种法门刻意遮掩，却瞒不过玄玦的灵觉。
“就是这里。”林默低声道。
九叔微微颔首，示意林默留在门外策应，自己则整了整衣袍，迈步走进了“博古斋”。
“掌柜的，叨扰了。”九叔拱手，操着一口略带外地口音的官话，“听闻贵店藏品丰富，老夫想寻一件上好的水盂，镇宅静心之用。”
那干瘦老头抬起头，露出一张堆满笑容、却眼神精明的脸，连忙起身招呼：“贵客临门，蓬荜生辉！您可算找对地方了，店别的没有，这文房清供、镇宅摆件，最是齐全！您里边请，里边请！”
他热情地将九叔引向内间，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门外林默的身影，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林默守在门外，看似随意浏览着街景，实则精神力高度集中，通过玄玦密切关注着店内的动静。玄玦传来的感应越来越清晰，那股阴邪气息的源头，就在内间某个角落！
店内，九叔假意挑选着几件水盂，与掌柜的攀谈。
“掌柜的，您这店里…似乎有些特别的‘老物件’？”九叔状似无意地提起，手指轻轻拂过博古架，指尖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探出。
那掌柜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老先生笑了，咱们这都是正经来路的古玩，哪有什么特别的。”
“是吗？”九叔拿起一件仿制的青铜爵，目光却锐利地盯向柜台下方一个被黑布遮盖的角落，“可我观簇气机，水行郁结，隐带腥腐，似赢阴饵’盘踞。掌柜的，有些东西，沾了可是会噬主的。”
话音未落，九叔猛地将手中青铜爵往地上一掷！
哐当！
声响不大，却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那柜台下的黑布猛地被一股无形力量掀开，露出一个尺余见方的水盆，盆中水质乌黑，浸泡着一只形态狰狞、遍体生满绿锈的三足金蟾雕像！那金蟾张着大口，口中衔着一枚布满血丝的黑色珠子，正散发着浓郁的、与白府玉雕同源的阴秽气息！
几乎同时，门外街道上，异变陡生！
两个原本在街边晒太阳的乞丐，眼中猛地闪过血红之色，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站起身，袖中滑出淬毒的匕首，一声不吭，直扑守在门外的林默！速度奇快，显然是被人以邪术操控！
“果然有埋伏！”林默早有防备，身形不退反进！胸前玄玦白光大盛，一道凝练的“破妄”波动如同无形盾墙，瞬间推出！
嗡！
两个被操控的乞丐撞在波动之上，身体剧震，眼中血光溃散，软软倒地，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
店内，那掌柜的见事情败露，脸上伪善的笑容瞬间化为狰狞！他猛地一拍柜台，那盆中的三足金蟾雕像竟活了过来般，发出一声沙哑的蛙鸣，口中黑色珠子血光大盛，一股粘稠如墨的黑气如同触手般射向九叔！
“邪祟受死！”九叔早有准备，桃木剑已掣在手中，剑身金光流转，挽起一道剑花，精准地斩向那团黑气！
嗤嗤！
金光与黑气碰撞，发出腐蚀般的声响。那黑气极为难缠，竟分化成数股，绕过桃木剑，从不同角度缠向九叔！
就在这时，林默已闪身入内，见状毫不犹豫，玄玦对准那邪异金蟾，瞬间切换到“守护”频率，但输出的却不是简单的屏障，而是带着一股强烈的“净化”与“驱逐”意志的谐振波！
这一次的谐振波，不再是蛮横的能量冲击，而是带着一种奇妙的“渗透性”，仿佛能无视那层污秽的外壳，直接作用于其核心的阴邪本质！
那金蟾雕像猛地一颤，发出的蛙鸣变得凄厉，射出的黑气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它口中的黑色珠子血光急速闪烁，表面竟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不可能！你们…”那掌柜的又惊又怒，显然没料到林默的手段如此诡异有效。
九叔抓住机会，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迅速画下一道血符，口诵真言：“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桃木剑化作一道金红交缠的惊鸿，直刺金蟾雕像！
轰！
金蟾雕像应声炸裂，碎片四溅！那枚黑色珠子也随之爆开，化作一团腥臭的黑雾。盆中的乌黑之水如同沸腾，迅速变得清澈。
那掌柜的见状，知道大势已去，转身就想从后门逃走。
“哪里走！”林默早已料到，玄玦再次发出波动，这次是强力的“宁心”频率，旨在干扰其神智。
掌柜的身形一滞，动作慢了半拍。
九叔的桃木剑已如影随形，点在其后心要穴之上，一股纯阳道力透入，瞬间封住了他的经脉。
“！你背后主人是谁？‘水之钥’究竟是何物？下一个目标在何处？”九叔厉声喝问。
那掌柜的面如死灰，感受到体内道力的禁锢，知道反抗无用，惨笑道：“嘿嘿…主人神通广大，岂是你们能揣测的…‘钥匙’…已经…在收集了…你们…阻止不了…”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竟与那山神庙的邪修一样，瞬间自绝身亡！
店内陷入死寂，只留下那盆变得清澈的水，和满地狼藉。
线索，似乎又断了。
林默走到那盆水前，玄玦对水中残留的、已极为稀薄的阴邪气息依旧保持着清晰的感应。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碎裂的金蟾雕像碎片。
“九叔，你看。”他拈起一块碎片，指着上面一个极其细微、与那“唤灵镜”上标记略有不同，但神韵相似的怪鸟衔眼图案，“又是‘瞑祭’…但这次的手法，似乎更偏向于‘聚财纳秽’的邪门路数…”
九叔面色凝重：“看来，这省城之内，‘瞑祭’的触角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们利用各种手段，敛财、害人、收集所谓的‘钥匙’…所图非！”
他看向林默：“我们必须更快！在此人死讯传开之前，找到下一个线索！”
林默握紧玄玦，感受着其中跃跃欲试的灵性，沉声道：“他的记忆断了，但这店铺…和这盆水的气息，或许还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玄玦的涅盘重生，赋予了他们更多与这些阴邪之物“对话”的可能。省城的迷雾，正在被一点点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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