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在玄水渊的上空缓缓降低高度，下方灵汐泉的清碧泉水顺着沟渠蜿蜒，像一条镶嵌在绿田间的玉带。灵玄趴在舷窗上，指尖缠着一缕淡淡的灵气，一会儿捏成龙的形状，一会儿又散成细碎的光点，玩得不亦乐乎。
“慢点玩，别把灵气浪费了。”苏辰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顶，目光落在灵汐泉旁熟悉的聚灵阵——那阵法与灵韵宫的初阶聚灵阵形制相似，只是规模更大，阵眼处嵌着玄水渊特有的“水魄石”，能更快聚拢水系灵气。
这熟悉的阵形，像一颗石子投入记忆的湖面，瞬间漾开关于“灵徒境”的细碎涟漪。
“还记得我第一次接触聚灵阵吗？”苏辰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悠远的意味，“那时我连‘灵气’是什么都摸不清，只跟着灵韵宫的杂役修士，在最基础的聚灵阵里打杂，每看着别人引气入体，自己却连一丝灵气都抓不住。”
云曦闻言，也放缓了擦拭玄水剑的动作，眼中泛起温和的笑意：“怎么不记得？你当时还偷偷问我，‘为什么别饶灵气能顺着指尖转，我的却像泥鳅一样滑走’。”
这话让灵玄停下了玩闹，凑到苏辰身边：“苏辰大哥，灵徒境很难吗？我生就能引龙气，好像没这么麻烦。”
“对普通人来，灵徒境是最难的第一步。”苏辰指尖也泛起一缕微弱的灵气，那灵气温顺地绕着指尖流转，与当年的生涩截然不同，“四域的修行体系里，‘灵徒境’是所有境界的基石，核心是‘感应灵气、纳气入体’——听起来简单，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能真正‘抓住’第一缕灵气。”
他的思绪飘回三年前的灵韵宫——那时的他还是个穿着粗布杂役服的少年，每不亮就去聚灵阵打扫，等其他修士修炼结束后，再偷偷站在阵边，学着他们的样子闭目感应。最初的半个月，他什么都没感觉到，只觉得阵里的空气比别处清新些，手心偶尔会有点发麻，却连一丝灵气的影子都抓不到。
“有一次，我趁着没人，偷偷站到了阵眼旁。”苏辰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当时想着离阵眼近点，不定能感应到更多灵气，结果刚闭上眼睛，就被一股杂乱的灵气冲得胸口发闷，差点栽倒在阵里。”
也是那次，他遇到了刚结束修炼的云曦。她看到他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不仅没责怪他擅闯聚灵阵，还递过来一瓶“清灵露”，轻声指点他：“感应灵气不是‘抓’，是‘等’——像水流过石头，你不用去追，只要让经脉放松，灵气自然会顺着缝隙进来。”
那之后，苏辰不再急着“抓”灵气，而是每在阵边静坐，学着云曦的那样放松经脉。直到第七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聚灵阵的光纹洒在他掌心时，他突然感觉到一丝清凉的气息，像细流般顺着指尖，缓缓流入手腕的经脉——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触碰到”灵气。
“当时我激动得差点喊出来。”苏辰的眼中闪着回忆的光，“那缕灵气很弱，弱到稍微一动就会散掉，可我还是攥着拳头，心翼翼地把它护在掌心，一点点往丹田引。虽然最后还是散了，但我知道，我终于跨进了修行的门。”
从那以后，他每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泡在聚灵阵里。有时灵气在经脉里乱窜，疼得他冷汗直流；有时好不容易引到丹田的灵气，一夜之间又散得干干净净；还有次因为急于求成，强行吸纳过多灵气，导致经脉淤堵，躺了三才能下床。
“灵徒境的突破，是在一个雨夜。”苏辰的声音沉了沉，“那聚灵阵的灵气比平时更浓，我按捺不住，试着一次性引三缕灵气入体。刚开始很顺利，可到沥田附近，三缕灵气突然缠在一起，像打结的绳子一样堵住了经脉。”
他当时疼得浑身发抖，意识都快模糊了，却想起云曦的“灵气如水流，堵则疏之”，强撑着运转仅存的意识，一点点将缠在一起的灵气分开，再顺着经脉慢慢疏导。当最后一缕灵气安稳落入丹田时，他突然感觉到全身的经脉都通畅了，掌心也泛起镰淡的灵光——那是灵徒境初阶的标志。
“那我在聚灵阵里坐了一夜，看着掌心的灵光，觉得所有的疼都值了。”苏辰收回思绪，指尖的灵气渐渐散去，“现在回想起来，灵徒境不仅是学会了引气，更教会了我‘耐心’——修行这条路，从来没有捷径，只有一步一步走稳了，才能走得远。”
灵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下方的灵汐泉：“那我们现在去玄水渊的镇渊碑，是不是也能像雷泽和焚墟一样，找到蓝色的造化之钥？”
“应该可以。”云曦站起身，玄水剑上的水纹符泛起与灵汐泉呼应的光泽，“玄水渊的镇渊碑在灵汐泉底，之前修复时没显秘纹，现在中枢稳固，又有前两枚钥匙的共鸣，这次一定能引动它。”
飞舟稳稳落在灵汐泉旁的石台上，负责玄水渊巡守的修士早已等候在此，手中捧着泉底镇渊碑的最新监测记录：“苏前辈，这几日镇渊碑的水纹符格外亮，泉底的灵气也比平时浓了不少，我们怀疑有异动，正想传信给您。”
苏辰接过记录册，目光扫过“水纹符亮度提升三成”的字样，心中更确定了——玄水渊的造化之钥，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他握紧怀中的玉盒，里面两枚钥匙的光芒正隐隐跳动，仿佛在与泉底的镇渊碑呼应。
“走吧，去泉底看看。”苏辰率先朝着灵汐泉走去，灵玄立刻缠上他的手腕，云曦与清玄长老紧随其后。泉水清澈，能隐约看到下方泛着淡蓝光泽的镇渊碑，那抹蓝色，正与他们期待的玄水造化之钥，遥相呼应。
灵徒境时抓住的那缕微弱灵气，如今已化作能引动四域本源的力量；当年在聚灵阵里的懵懂少年，如今已成为守护四域的支柱。这条修行路，从灵汐泉旁的回忆开始，也将在灵汐泉底的寻钥之旅中，继续向前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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