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寺的秋意渐深，槐树叶染上金黄，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在青石板上积起薄薄一层。叶安世练剑的间隙，总爱踩着落叶听那“沙沙”声，脚下的力道也跟着轻快几分——苏慕遮教的“流云步”已练得纯熟，配合乌木折扇的变幻，身形越发灵动，连柳月都忍不住夸了句“有长进”。
“英磊哥哥，今的点心是桂花糕吗？”叶安世收剑回头，鼻尖动了动，闻到了熟悉的甜香。
英磊端着食盒从厨房走出，笑着点头：“是啊，新采的桂花，加了些蜂蜜，你肯定爱吃。”他把一块桂花糕递过去，又道，“算算日子，再过三个月就是新年了，到时候给你做枣泥馅的年糕。”
“新年？”叶安世眼睛一亮，咬着桂花糕含糊道，“是不是可以放鞭炮？还能穿新衣服？”他记得去年新年，柳师叔和墨师叔送了他一件灰布棉袍，虽然朴素，却格外暖和。
“寒水寺虽不兴放鞭炮，但贴春联、吃团圆饭还是要的。”忘忧禅师缓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串刚穿好的佛珠，“到时候让竹精们也来凑趣，热闹热闹。”
离仑与朱厌也走了过来，朱厌怀里抱着个陶罐，里面装着他攒的坚果：“新年要吃这个，我去年在山下见人抢着买，是吃了能长力气。”
离仑无奈道：“那是炒花生，哪有长力气的法。”嘴上虽驳着，却还是帮他把陶罐盖好，“不过新年确实该备些零嘴，等过几日下山，再多买些回来。”
柳月擦拭着长剑，闻言对墨晓黑道：“阿墨，新年给安世做件新棉袍吧，去年那件怕是短了。”
墨晓黑点头：“嗯，前几日下山看了块藏青色的布料，厚实又耐脏，正适合他练剑时穿。”他看向叶安世，“再绣个的剑穗图案在袖口，如何？”
叶安世用力点头，心里暖融融的。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木娃娃，轻声道：“阿影，新年的时候，我们一起穿新衣服好不好？”
苏慕遮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手里翻着一本江南的岁时记，笑道：“江南新年讲究挂灯笼、贴福字，还会在门口插柏枝，取‘百事顺遂’的意思。若是不嫌弃，我教你们扎灯笼？”
“好啊好啊！”叶安世立刻响应，“我想扎个兔子形状的灯笼！”
“那我要老虎的！”朱厌嚷嚷道，“比兔子厉害！”
离仑拍了他一下：“别闹，听苏先生的。”
日子在期待中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冬月，寒水寺落邻一场雪。叶安世早起推开门，见地一片雪白，忍不住欢呼着冲进雪地里，身后跟着摇着叶子的竹精们，不一会儿就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还把朱厌的棉帽戴在了雪人头上。
“安世，过来试新棉袍。”墨晓黑在廊下喊他。
叶安世跑过去，穿上那件藏青色棉袍，大刚刚好，袖口的剑穗刺绣精致又低调。柳月走上前，帮他把领口系好：“嗯，合身。过年穿这个，暖和。”
叶安世低头看着新棉袍，又摸了摸怀里的木娃娃，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新年的时候，楚河哥哥会寄礼物来吗？还有姑姑和姑父他们，会不会也记得新年？”
忘忧禅师温和道：“会的，他们心里都记着你呢。”
雪还在下，寺内的暖意却丝毫不减。英磊在厨房忙碌，蒸糕的甜香飘满全寺；苏慕遮带着叶安世和朱厌扎灯笼，竹篾在他们手中渐渐成形；柳月与墨晓黑在廊下贴春联，红纸黑字映着白雪，格外醒目；离仑帮着忘忧禅师整理供品，偶尔回头看一眼玩闹的少年们，眼底满是柔和。
三个月的等待不算长，叶安世知道，新年不仅有新棉袍和桂花糕，更有身边这些温暖的人相伴。而远方的牵挂，也定会随着新年的钟声，化作最温柔的祝福，跨越山海，落在寒水寺的雪地里，落在少年的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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