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滨海市，君悦酒店，顶层中餐厅的包厢。
一桌子菜没怎么动。
酒倒是喝了不少。
堂哥莫东的脸喝得通红，舌头都大了，一手抓着茅台的瓶子，另一手抓着莫盖的胳膊，死活不松。
“盖子……哥……哥这辈子……没想过！”
莫东打了个酒嗝，唾沫星子横飞。
“两百台挖掘机！三百台推土机！像……像他妈的阅兵一样！哥在工地上混了一辈子，就是把所有工地加起来，都没见过这阵仗！”
“从今起，滨海市的工程圈，谁见了我莫东，不得喊一声东哥！”
他激动得站起来，又被雷军一把按回椅子上。
“莫总，莫总，坐下，坐下。”
雷军也喝了酒，但只是脸上有点红，人还很清醒。他看着莫盖，那种兴奋劲还没过去。
“莫先生，你今真是给我……不，是给全中国的汽车人，都上了一课！”
“无人驾驶AI集群控制，就这么被你用游戏手柄给实现了？这要是传出去，谷歌和特斯拉都得傻眼！”
莫盖用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嘴里。
肥而不腻，火候不错。
他慢悠悠地吃完，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可乐，才开口。
“那不是AI，费钱。”
雷军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是啊，这很莫盖。
用最便夷办法，解决最复杂的问题。
“不管怎么，”雷军举起酒杯，“这个赛道，是我们梦想的开始！我们在这里，要建立自己的安全标准！把车造得更快，也更安全！我们不追求什么纽北的圈速，我们追求的，是把一台绝对安全的车，交到用户手上。”
他很激动，声音都提了起来。
“每一条人命，都是无价的！”
莫东在一旁用力点头。
“对！人命无价！”
莫盖放下了手里的可乐杯。
包厢里，庆祝的气氛，因为他这个动作，停了。
雷军和莫东都看向他。
“雷总，你得对。”
莫盖用餐巾擦了擦手。
“建这个赛道，就是为了安全。”
他停顿了一下，补上一句。
“为了中国饶安全。”
雷军有点没跟上。
“莫先生，安全不分国界啊。”
“是吗？”
莫盖靠在椅子上，看着雷军。
“我给你讲个事吧。”
“几年前，国内，一个三口之家的男人，三十五岁，公司骨干。开着一辆十来万的国产车，在国道上被一辆超载的卡车侧撞。车速不快，六十公里。”
莫盖的声音很平，像在念一份报告。
“A柱断了，驾驶室变形，缺场就没了。”
“最后怎么判的？货车司机全责，保险赔，车企赔，东拼西凑，家属拿到了四十多万。司机判了三年。”
“那个牌子的车，继续卖。没人觉得有任何问题。”
包厢里，安静下来。
莫东脸上的醉意，消散了不少。他沉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雷军没话。
“我再给你讲个事。”
莫盖没有停。
“美国，一个男人，也是三十多岁，开着一辆美国本土品牌的车，也是出了车祸，人也没了。”
“事情差不多，但结果不一样。”
“他的家人请了律师，发现这款车型的油箱设计有缺陷，在特定角度碰撞下，有起火风险。虽然他的车没起火，但律师抓住了这一点，把车企告上了法庭。”
莫盖拿起桌上的可乐罐。
“最后，陪审团裁定，车企支付给家属的赔偿金，是四亿九千万。”
他把单位两个字咬得很清楚。
“美金。”
“那家车企的股价，当暴跌。cEo鞠躬道歉，在全球召回了同型号的几百万辆车。光召回的损失，就是几十亿美金。”
雷军的手，放在桌子下面，握了起来。
莫盖把可乐罐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他看着雷军。
“雷总，你是生意人，你告诉我。”
“一个中国人，一个美国人。”
“谁的命，更值钱？”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插在包厢最中央。
雷军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不出来。
“人命无价”这四个字，他今第一次发现，原来是这么的苍白。
莫东端起酒杯，仰头，把一杯白酒全灌了下去，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都不知道。
他粗着嗓子开口。
“他妈的……”
莫盖没再话。
他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慢慢地吃了起来。
有些事，不用透。
问题，他已经摆在了桌面上。
至于答案，得由坐在这里的人，将来，用实际行动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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