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火初燃
夜幕下的杂役区，死寂中压抑着粗重的呼吸与辗转反侧的窸窣声。林烨躺在冰冷的铺位上，睁着眼，望着屋顶破洞外那方狭的、灰暗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白日的劳作已将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榨干，挑水时扁担嵌入皮肉的灼痛，清理兽栏时那股直冲脑门的腥臊恶臭，以及监工弟子冷漠如看蝼蚁的眼神，都如同冰冷的刻刀，在他脑海中重复烙印着这个世界的残酷规则。
弱肉强食，命如草芥。
这八个字，不再是书本上的概念，而是血淋淋的现实。那个被风狼幼崽袭击、又被外门弟子随手击飞生死不知的杂役的身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绝望吗？
是的，如同冰冷的淤泥，包裹着他，要将他拖入深渊。
但比起刚穿越时的茫然无措，此刻的林烨，眼中却多了一丝别样的东西——一种在绝境中被迫催生出的、近乎偏执的冷静。
他不再去空想什么系统、老爷爷之类的虚妄救赎。他将全部心神，都用于分析现状，寻找那一线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灵根，下品。功法，《引气诀》。处境，灵兽宗最低等杂役。”
这三个条件，几乎锁死了他所有常规的上升通道。按部就班地修炼，结局注定是碌碌无为，在某次意外或欺压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必须另辟蹊径！
那个月夜下的书页幻影，白日里对风狼幼崽那一闪而逝的奇异吸引感，以及讲法堂外石碑上关于《山海经图录》和“观想图”的记载……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疯狂碰撞。
“不是错觉……”林烨在心中默念，干燥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风狼幼崽身上，一定有某种东西，引动了藏在我身体里的……‘那个’。”
他不知道“那个”具体是什么，但他确信其存在。这成了他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微弱如萤火的光点。
他回想起前世关于《妄想山海》的一牵那不是一款简单的游戏，其背景设定宏大而古老，核心就是吞噬、进化、收集万千异兽。如果……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与《山海经》相关的力量，那么，他这个带着游戏核心“代码”穿越而来的人，是否生就与这股力量有着某种亲和？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猜想逐渐成形：或许，他的修炼之路，根本就不该局限于这蹩脚的《引气诀》！古修士能观想异兽，借其力量淬体炼魂，我为何不能？我甚至可能……拥有比观想更直接的方式！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血液隐隐发烫。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再次确认“那个”的存在，并尝试与之建立联系。
他不再试图修炼《引气诀》——那纯粹是浪费所剩无几的精神力。他调整呼吸，竭力忽略身体的疲惫和不适，将全部意识向内收束，沉入那片虚无混沌的识海。
没有功法指引，没有前辈经验，他只能凭借一种本能，去呼唤，去感应。
时间一点点流逝，识海中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黑暗。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试图将他的意识拉入沉睡。
“不能睡……”林烨咬紧牙关，用意念支撑着，“如果连这点联系都无法建立，那就真的完了……”
他集中精神，不再空泛地呼唤，而是开始极力回忆——回忆游戏中那页作为核心UI的、散发着神秘金光的【山海经卷残页】的每一个细节！它的纹路，它的质感，它展开时那种包罗万象、演化大千的浩瀚气息！
想象！具象化！把它拉进自己的识海！
这是一种极其消耗心神的笨办法。很快，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太阳穴针扎般刺痛。
就在他精神即将透支，意识即将涣散的临界点——
嗡！
一声远比上次清晰、真切得多的震鸣，自灵魂深处陡然响起！
紧接着，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金光，如同黑暗中孕育出的第一颗星辰，在他识海中央悄然亮起，稳定地悬浮在那里！
虽然光芒黯淡，形态也依旧模糊，只能勉强看出一个微的、长方形的轮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但林烨“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幻象！那是一页真实存在于他识海中的……金色书页！
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涌遍全身，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心翼翼地将意念投向那点金光。
这一次，不再是缥缈的感应，而是某种极其微弱的联系被建立了。一股若有若无的信息流，伴随着一种古老的、苍茫的韵味，传入他的感知：
【山海经卷残页（状态：极度残缺，能量匮乏）】 【当前可用功能：无（需吸收特定能量激活）】 【检测到宿主境界：练气一层（微弱）】 【提示：接近蕴含‘荒古气息’之物，可加速残页复苏。】
信息简短，却如同在迷途中点亮疗塔！
“果然……需要特定能量激活！‘荒古气息’……是指妖兽，或者，是那些与《山海经》记载相关的异兽吗？”林烨的心脏怦怦直跳。
风狼幼崽身上的吸引感，对上了！那微弱的“荒古气息”，引动了残页！
希望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猜测，而是有了清晰的方向！
虽然现在残页还无法提供任何实质帮助，但找到了激活的方法，就等于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他结束内视，缓缓睁开眼。破窗外，夜色依旧浓重，但林烨的眼中，却已燃起了实质性的火焰。
前路依旧艰难，甚至更加危险——要接触妖兽，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无疑是刀尖跳舞。
但，总算有路了。
他轻轻握了握依旧无力的拳头，感受着指甲嵌入掌心的微弱痛福
“明……”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就从更仔细地‘观察’那些灵兽开始。”
星火已燃，只待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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