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梁家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妈的！这帮扑街！一个黑社会，一个日本仔，他们凑到一起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是想联手对付我们！”
办公室里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空调风 “嗡嗡” 吹着，却吹不散满屋子的焦躁。
一个和联胜已经够让人头疼，现在又加上更不讲规矩的新记，还有在香港影坛砸钱不眨眼财大气粗的日本东宝。
梁家辉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着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他抬手抓了抓梳得整齐的头发，“不行！我得马上打电话找几个道上的老朋友打听一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要是真让他们联起手来，我们这刚开业的寰宇星娱怕是要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然而，晏明洲却依旧稳如泰山。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捏着杯耳轻轻晃了晃，看着里面漂浮的茶叶，轻轻吹了吹热气，还有心情对站在一旁的陈默笑，“消息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 陈默立刻回答，双手攥着手里的文件夹，“是…… 是周烨刚刚派人亲自送上来的消息，还附了一张他手写的便条，上面写了东宝和新记碰头的时间和地点。”
着，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便条，递到晏明洲面前。
梁家辉的脚步猛地一顿，他快步凑过来，盯着便条上那带着几分潦草歪歪扭扭的字迹，难以置信地看着晏明洲：“周烨送来的消息？走之前他还不情不愿的，怎么马上就给你通风报信的？”
晏明洲接过便条，粗糙的纸面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将便条放在桌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语气平淡：“看来他这个安保队长做得还挺称职。”
梁家辉看着晏明洲，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一次不够用了。
前一秒还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打生打死的敌人，后一秒竟然就成了心甘情愿通风报信的 “自己人”？
他张了张嘴，半没出一句话，最后只能颓然地坐回沙发上，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烫得他舌尖发麻，却丝毫没心思在意。
“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梁家辉此刻已经彻底把晏明洲当成了主心骨，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急躁，“东宝有钱，新记有人，他们要是真联手，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怎么办？” 晏明洲放下茶杯。
窗外，香江的夜景正慢慢铺开，霓虹灯次第亮起，点点光芒映在他的瞳孔里。
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却带着几分冷意：“他们想联手就让他们联手。他们想玩阴的，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目光扫过梁家辉和陈默，声音里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传我的话出去，就寰宇星娱不日将开拍一部投资超过五百万港币的年度大戏，女主角就是何琮蝶姐，剧本已经在由专业团队打磨，后续还会邀请香港顶尖的制作团队加盟。”
“另外，” 他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放出风声，就…… 我们正在接触嘉禾的程家栋导演、新艺城的李彪武术指导，还有曾经为《最佳拍档》写过剧本的金牌编剧王启年，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组建属于寰宇星娱的创作团。”
梁家辉听得是心惊肉跳，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撞出一声巨响：“明洲！你这是要火上浇油啊！我们现在账上的钱连两百万都不到，哪来的五百万拍大戏？还接触程家栋他们？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东宝和新记，我们要跟他们抢人抢市场吗？他们要是疯起来，真敢把我们的公司给砸了！”
“对。” 晏明洲毫不避讳地点头，眼神坚定，“我就是要火上浇油，我就是要让全港人都知道，我晏明洲来港不是来打闹开家公司混口饭吃的，我是来…… 抢他们饭碗的！”
他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算计的笑意：“他们越是把我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就越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对付我们上。新记想保住自己在香港影坛的地盘，东宝想抢占更多的院线资源，嘉禾和新艺城又怕我们真把他们的核心人才挖走，你时间一长，他们内部的矛盾会不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狗咬狗，而且会咬得…… 更精彩。”
他看着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的两人，最后，清晰地下达了指令：“梁老板，你的人脉广，晚上就约几个相熟的报社娱乐版主编出来喝茶，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他们，让他们明就登在报纸的显眼位置，最好能上个头条。”
“陈默，你明一早就以公司的名义，在《东方日报》《明报》和《星岛日报》上，各刊登一则整版的招聘启事，标题要够醒目，就写‘寰宇星娱求贤令：英雄不问出处，待遇敢超三甲，董事长晏明洲亲审简历’！我要让全港所有失业的电影人才都知道，我寰宇星娱的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着！”
陈默立刻点头，拿出笔记本快速记下：“明白！我今晚就联系报社排版，确保明一早报纸发售时招聘启事能准时登出，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梁家辉也缓过神来，眼神里重新燃起斗志：“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东方日报》的王主编跟我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我今晚找他喝两杯，保证明的头条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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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早，全港城的报纸都被寰宇星娱的消息给炸了。
《东方日报》的娱乐版头条写着：“寰宇星娱放大招！五百万大戏 + 挖角顶尖创作团队，内地新贵誓要改写港城影坛格局！”旁边还配了一张何琮蝶的照片。
《明报》则刊登了整版的招聘启事，下面附了寰宇星娱的详细地址、联系电话，还有一句格外醒目的话：“董事长晏明洲亲审简历，保证每一份才华都不被埋没”。
《星岛日报》更是直接分析了寰宇星娱的野心，称其 “或将成为香港影坛的新黑马”。
兰桂坊的一家高级夜总会包厢里，烟雾缭绕，刺鼻的雪茄味、浓郁的酒味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在一起，让人有些窒息。
新记的黑面神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舞女，手里的威士忌杯晃着琥珀色的酒液，杯壁上凝满了水珠。
东宝的田中则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雪茄，烟灰时不时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一个手下拿着几份报纸从外面跑进来，脚步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音，脸上却满是慌张：“大佬！田中先生！你们快看今的报纸！寰宇星娱那个内地佬，简直是疯了！”
黑面神不耐烦地推开身边的舞女，女人娇嗔着抱怨了一句，他却没心思理会，一把抢过报纸。
当看到 “寰宇星娱接触嘉禾导演程家栋” 的标题时，他猛地将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酒液洒在地毯上，留下一大片深色的印记：“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我让你们盯着寰宇的一举一动，结果他们都敢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了！东宝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点阻止他们？！”
田中也凑过来看报纸，当看到那则整版的招聘启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阴冷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把将报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还用穿着皮鞋的脚使劲碾了碾，咬牙切齿地：“八嘎！这个晏明洲，他这是在向我们所有人宣战！他以为靠钱就能收买人心？就能抢走我们在香港影坛的市场？简直是痴心妄想！”
黑面神深吸一口气，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冷笑一声：“田中先生，不用急。他想招兵买马，也得看我新记同不同意！”
他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马上放话出去！就我黑面神的，全港不管是导演、演员，还是编剧、武术指导，谁敢去寰宇面试，就是跟我新记过不去！我倒要看看，在港城这块地盘上，谁敢不要命跟我作对！”
手下立刻点头应道：“明白！我现在就去通知各个堂口的兄弟，让他们盯着各个影院、片场，还有寰宇大厦门口，只要看到有人敢去面试，就打断他的腿！”
田中满意地点零头，端起桌上的清酒一口饮尽，“光拦着他们招人行不通，必须找到他们的把柄。你让人去查查寰宇的资金来源，我就不信，一个从内地来的公司能有这么多钱砸在电影上！肯定有问题！只要找到他们资金上的漏洞，我们就能让他们在港城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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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上七点，油麻地的周记茶餐厅里热闹非凡。
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将菠萝油的黄油香、西多士的焦糖香和奶茶的醇厚香气吹得满屋子都是。
晏明洲刚咬了一口夹着火腿和生材三明治，玻璃门就被推开，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梁家辉带着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有些磨损的黑色公文包，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陵里其他客人。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拘谨，眼神里满是犹豫，显然还没拿定主意。
“明洲，这位是陈松林陈先生，以前在邵氏负责发行工作，干了快二十年了，手里握着三家院线的排片权，都是旺角、油麻地这些人流量大的黄金地段。” 梁家辉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桌面被蹭得吱呀响，“陈先生早就想跟我们合作了，就是…… 有点担心东宝那边的报复，一直没敢松口。”
陈松林对着晏明洲拘谨地点零头，手指在公文包的金属搭扣上反复摩挲，声音压得有些低：“晏先生，久仰大名。我早就听梁老板提起过您，您是个有魄力的企业家，只是…… 我这三家院线规模，经不起折腾，实在不敢轻易得罪东宝。”
晏明洲推过去一杯刚点的冻柠茶，冰块撞在玻璃杯壁上发出脆响，柠檬片在琥珀色的茶水中慢慢沉浮：“陈先生，我知道您的顾虑。东宝上个月刚收购了旺角的两家影院就放话出来，谁要是敢跟我们寰宇星娱合作，就断谁的日本片源。现在香港观众确实爱看日本的怪兽片，没了片源，您的院线生意肯定会受影响。”
陈松林的头垂得更低了，“晏先生您得对，我手下还有二十多个员工要养，每个月还要付影院的租金和水电费，我要是跟您合作，东宝真断了我的片源，我这三家影院不出三个月就得关门，到时候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您知道东宝给那些合作院线开的分成比例吗？” 晏明洲拿起叉子，轻轻戳了戳盘子里的西多士，焦糖外壳被戳破，露出里面融化的黄油，“他们拿七成，你们这些院线只能拿三成，而且设备损耗、水电费用还得你们自己承担。我听去年您那家旺角影院就因为东宝压价，差点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最后还是您自己掏了私房钱才渡过难关，是吗？”
陈松林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时，惊讶道：“晏先生，您…… 您怎么知道这些事？”
“想跟您合作，自然要多了解一些情况。” 晏明洲笑了笑，语气坦诚，“我给您五成分成，设备我们寰宇星娱出钱更新，不管是放映机还是观众座椅，都换成最新的。东宝那边要是敢找您麻烦，我来解决，保证不会让您的院线受一点影响。您只需要保证我们寰宇星娱的电影上映时能拿到黄金时段，也就是晚上七点到十点的场次，这三个时的排片占比至少要达到三成。”
陈松林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他却丝毫没察觉，声音都在发颤：“五…… 五成？晏先生，您没跟我开玩笑吧？邵氏、嘉禾给我的最高分成也才四成，而且还得看他们的脸色，您怎么会…… 怎么会给我这么高的比例？”
“因为我知道院线是电影的根。” 晏明洲从包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简易合作协议，推到陈松林面前，纸张边缘还带着几分折痕，“我不是大方，是懂规矩。您帮我把电影的根扎稳，我自然不会让您吃亏。您要是信我，现在就能在这份协议上签字，要是不信，就当我今没过这些话，这杯冻柠茶，还有这桌点心，都算我的。”
梁家辉在旁边急得直使眼色，想让陈松林赶紧答应，陈松林却盯着协议，手指微微发抖，半没敢下笔。
茶餐厅里的收音机正放着粤剧《帝女花》，当唱到 “落花满蔽月光” 这句高潮时，突然卡壳了，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把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烘托得更加微妙。
过了足足半分钟，陈松林才缓缓拿起笔，笔尖在协议上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点。
他又抬头看了眼晏明洲，对方正平静地喝着冻柠茶，眼神里没有丝毫催促，反而带着一种 “我懂你顾虑” 的了然。
陈松林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握着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声音在嘈杂的茶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希望…… 晏先生话算话。” 陈松林放下笔，声音还有点发颤，指尖不心沾零墨水，他下意识地在裤子上蹭了蹭，留下一片黑印。
晏明洲收起协议，仔细对折好放进包内，嘴角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您放心，我晏明洲做生意从来只做双赢的买卖，绝对不会让信任我的人吃亏。以后我们合作的日子还长，我保证，跟着我，您的院线只会越来越好。”
这时，侍应生端着一碟刚出炉的热蛋挞走了过来，瓷盘 “嗒” 地放在桌上，热气腾腾的蛋挞还在微微冒着白烟：“先生，您点的热蛋挞好了，请慢用。”
晏明洲拿起两个蛋挞，推到陈松林面前，蛋挞的酥皮还在轻轻掉渣：“陈先生，尝尝这家的蛋挞，是老字号了，黄油放得足，味道很正宗。以后我们合作顺利，还有很多机会一起吃庆功宴。”
陈松林拿起一个蛋挞，轻轻咬了一口，酥皮在嘴里化开，香甜的内馅烫得他舌头直打转，心里却觉得暖烘烘的。
他看着晏明洲，紧绷了一晚上的肩膀终于慢慢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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