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年声漫院与糖味寄暖
陆承骁昏迷的第一百五十，除夕的鞭炮声从清晨就响了起来。沈砚之给陆承骁掖好棉被，又往暖炉里添了块炭，才裹上厚厚的棉袄出门——按照村里的规矩，除夕要去邻里家拜年，往年都是他和陆承骁一起，今年他得替两人都走一趟。
雪还没化，踩在雪地上咯吱响。村里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门上贴着火红的春联，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雪地里跑，手里拿着糖糕，笑声裹着鞭炮的脆响，飘得满村都是。沈砚之走在巷子里，偶尔有人打招呼，递来一把糖，他都笑着收下，心地揣进棉袄口袋里——陆承骁以前爱吃甜的，尤其是这种裹着芝麻的酥糖。
先去了王婶家。王婶正忙着炸丸子，油香混着肉香飘出来，见他来，连忙往他手里塞了个刚炸好的丸子：“快尝尝，热乎的！陆哥怎么样了？今过年，不定能醒呢！”
沈砚之咬了口丸子，烫得直哈气，心里却暖融融的：“还是老样子，不过前几后背冒过汗，老郎中快醒了。”
“那就好！”王婶又给他装了袋丸子和年糕，“这些你带回去，晚上煮点年糕汤，过年得吃点好的。”
从王婶家出来，又去了李叔家。李叔正和儿子贴春联，见他来，拉着他喝了杯热酒：“今年雪大，山上的猎物多，等陆哥醒了，我们一起去打猎，给你俩炖鹿肉吃！”
沈砚之笑着应下，口袋里又多了包李叔给的酥糖。走了一圈，棉袄口袋已经被各种吃食塞满，手里还提着好几袋年礼，沉甸甸的，却不觉得累——这些都是邻里的心意，也是替陆承骁收下的热闹。
回到院时，已经是午后。沈砚之把年礼放在桌上，先去里屋看陆承骁。暖炉还烧得旺，陆承骁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脸色比早上又好看了些，连唇色都透着点浅粉。沈砚之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包酥糖，拆开纸包，取出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甜香混着芝麻的香气，还是以前的味道。
他把糖放在嘴里含了会儿，等糖稍微化软了，才心地掰开陆承骁的嘴唇，把糖递到他舌尖。糖的甜香漫开来，陆承骁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感受那点甜味。沈砚之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到看见那点糖慢慢被咽了下去，才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弯起来。
“甜不甜？”他轻声问，指尖轻轻蹭过陆承骁的嘴角，“李叔给的，你以前最爱吃这种。我留了好多，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吃。”
他又取出一块糖，自己含在嘴里，甜意顺着舌尖漫到心里，混着拜年时的热闹，冲淡了些院的寂静。窗外的鞭炮声还在响，偶尔有烟花炸开，把夜空染得五颜六色。沈砚之靠在床边，握着陆承骁的手，看着窗外的光影，心里满是盼头——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三个年，虽然他还没醒，可后背冒过汗，能咽下糖，这些都是好兆头，不定明年过年，就能一起贴春联、煮年糕汤了。
“承骁，过年了。”他把脸贴在陆承骁的手背上，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替你拜了年，收了好多糖和年糕。晚上我煮年糕汤，放你爱吃的红枣，你要是能醒，就尝尝好不好？”
窗外的烟花又炸开一朵，亮光照在陆承骁的脸上，给他苍白的肤色添零暖意。沈砚之看着那点光，又看了看陆承骁依旧紧闭的眼，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心慌——他知道，等烟花落尽，等年声渐歇，等雪慢慢化，他总会醒的。而自己，只要守着这份甜，守着这个暖炉，就能等到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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